窒息般的沉默延续了许久,梁絮才极轻地嗤笑一声:“游朝玉这个掌门当的,自家门派都漏成筛子了还不知道。”
底下自然没人敢接话。
梁絮转过头,眼神温柔地看向站在她肩头的乌鸦:“你说是吗?”
乌鸦眼神漆黑,穿梭于梅林之间,紧紧地跟在凤祝明后面。
凤祝明着急回去,根本没发觉乌鸦的存在。
一路跑着回到宿以山居所之后,凤祝明几步踏上台阶,“嘭”的一声将殿门推开。
萧执正在整理手头的线索,听见动静不由得吓了一跳,抬眼看向凤祝明的位置。
莫名的,他感觉凤祝明的身形有点变化。
具体变化在哪儿看不出来,但确实不太一样了。
还没等萧执开口,凤祝明就喘着粗气道:“找到季淮的位置了。”
萧执猛地站起身,卷宗也跟着一股脑掉在了地上。
“在哪儿?”
见虞衡神色有所变化,宿以山趁机追问道。
虞衡垂下头,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就在这里。”
话音落下,宿以山眉头蹙得更紧,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虞衡。
虞衡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很大勇气一般,抬头看向宿以山:“我带你去见他。”
一路向深处走去,直到面前被石壁挡住去路。
虞衡咬破食指,将鲜血抹在石壁凹槽处,没有避着宿以山的意思。
最后一笔落下,石壁开始缓缓挪动。
寒气扑面而来,宿以山下意识后退一步。
虞衡扭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轻轻道:“走吧。”
石壁缓慢移动着,寒气更加凛冽,后面的密室完完全全地展现在宿以山面前。
宿以山呼吸一滞。
密室的四壁都结了霜,冰棱从天花板上横七竖八地刺出,直到冰棺前才堪堪停下。
这就是寒气来源。
虞衡率先进入密室,宿以山也跟着走了进去。
冰棺是透明的,可以清楚地看见棺内人的模样。
季淮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神情平静而放松。
如果忽略掉他身上贯穿的无数条锁链的话。
从肩胛骨到心口,从腰间到脚踝,每一处都有锁链贯穿而出。
虞衡闭了闭眼,转过头不再去看季淮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
宿以山手放在冰棺上,垂眸注视着季淮。
不知为何,季淮身上穿过锁链的位置,自己身上同样的位置也在隐隐作痛。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季淮的尸体会是这样。
……修真界惊才艳绝的人物,现在躺在冰棺里,像是杀人无数的魔头一般被锁链死死捆绑住。
虞衡闭了闭眼,有些颤抖地呼出一口气:“我知晓的时候,师尊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宿以山一时间有些发怔,垂下眼帘没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季淮。
面容七分相似,就连气质都微妙吻合。
如果站在一起,或许有人会把他和季淮认错。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虞衡艰难开口道。
“我们试图把锁链取下,但只要取下,第二天又会回到师尊身上。”
“找了无数人,都没人能解答这是什么原因。”
“那天……那天游朝玉一步一叩首,越过万阶之后,到了青安寺门口。”
“他去求问大师,大师只让他将师尊的尸体保存在冰棺中,终有一天会有机缘。”
“恨霜峰常年冰雪不化,游朝玉就将师尊留在了我这里。”
宿以山静静听着,没说话。
说到这里,虞衡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师弟他……还是执迷不悟。”
宿以山心下一跳,没明白虞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虞衡立即止住话头,转移了话题:“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吧。”
联系起最近门派的异动,宿以山眉头皱得更紧。
游朝玉……他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虞衡不愿意说,他只能自己去调查了。
宿以山抬眼,看向虞衡:“锁链触碰会有什么后果?”
“锁链本身无异……你注意点就行。”
宿以山点点头,伸手触碰锁链。
兀地,剧烈的痛楚突然席卷全身。
四肢百骸的血液都霎时变得冰冷,浑身上下每一处都似乎寸寸断裂一般,宿以山闷哼一声,俯身捂住胸口。
尤其是心口……像有万柄长剑一般贯穿而过。
虞衡手心传来异样,趁着宿以山没注意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纸条上的消息。
“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