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以山紧闭双眼,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难道虞衡在骗他?
但虞衡这么做完全没有必要。就算直接将他当地斩杀,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死活。
兀地,喉头涌起一股腥甜。
宿以山转过头去,鲜血从口中喷出,落了一地。
神志逐渐变得模糊,眼前的人影也开始重叠。
虞衡刚将纸条销毁,扭头就看见宿以山处于奄奄一息的边缘,他下意识地朝前走了一步,宿以山随之向后退。
他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焦急地朝着宿以山说道:“不管你信不信,但我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对你下杀手。”
宿以山思维涣散,身体摇摇欲坠,眼神还一瞬不瞬地盯着虞衡。
虞衡一咬牙,快走两步走至季淮冰棺跟前,伸手就要去触碰冰棺。
指尖相碰的瞬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宿以山终于停下缓缓后退的脚步。
密室不大,他后背已经贴上了冰冷墙壁。
虞衡眉头拧在一起:“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这是第一次。”
宿以山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听虞衡在说什么了。
眼前开始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最后定个在季淮被刺的一刻。
这是走马灯么?
宿以山迷迷糊糊地想着。
呼吸越来越浅,越来越慢,他有些睁不开眼了。
恍惚间,看见一个人影迅速冲到他面前,强行掰开嘴要给他喂个什么东西。
宿以山懒得反抗,任由丹药滑入腹中。
见宿以山吞下了丹药,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跳才慢慢平息下来,虞衡擦了一把冷汗,长舒一口气。
本想等到危急时刻再用的,没想到宿以山会突然变成这样。
看着宿以山的脸色慢慢好转,虞衡转身看了眼冰棺,眉头紧蹙。
那些人锲而不舍地试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没能找到季淮真正的埋葬处,所以锁链应该不是他们动的手脚。
但是为什么这锁链单单只针对宿以山一人?
他和师弟师姐都曾触碰过锁链,不下许多次,一直都安然无恙。
之前也查过宿以山的生平经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又怎么会和锁链扯上关系?
宿以山身上,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念及此处,虞衡不由得叹口气。
今夜那些人一定会有所行动。按照他们的预测,只要游朝玉能保护好幻妖那边,宿以山这边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只要拖到法阵全部准备好的那天,游朝玉就会发现幻妖只是个赝品。
一个不能让法阵成功启动的赝品。
眼角余光间,虞衡瞥到角落的人影动了动。
宿以山只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还是四四方方的密室。
……不是梦吗?
转过头去,看见虞衡双手抱胸,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一般。
他勉强动了下手指,虞衡立即捕捉到他的动作,连忙蹲在宿以山面前道:“你醒了?”
“身体可感觉有什么不适?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眼前视线终于聚焦,宿以山摇了摇头,声音略带一丝沙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虞衡神色一顿,最后只是道:“这件事本不应该牵扯到你。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只能出此下策。”
宿以山蹙眉:“我之前和你有过节吗?”
虞衡抿唇:“和这些无关。一旦事情结束,你立马就能走,又什么需要的我都竭力提供。”
话音落下,宿以山直直地注视着虞衡,忽然换了个话题:“为什么你们似乎都不在意季淮的死因?”
你们,自然指的是梁絮,虞衡,游朝玉三人。
作为弟子,却丝毫没有想要为季淮报仇的想法。
虞衡苦笑道:“那场大战过后,我们就失去了师尊的消息。”
说道这里,虞衡的声音明显变得艰涩:“就连师尊的尸身,都是后来才找到的。”
宿以山眉头蹙的更紧:“没找到任何线索?”
“没有。大能之间的战斗瞬息变幻,我们没人能参与进去。后来那些人死的死,闭关的闭关……就算能找到当时的亲历者,也对师尊的死讳莫如深。”
虞衡突然抬起头,看向宿以山:“你也想知道师尊的死因?”
宿以山沉默片刻,只是淡淡道:“他于我有恩,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闻言虞衡深吸一口气,眼神认真:“那你还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宿以山垂眸,思考片刻道:“当年那场大战的全部过程。”
虽然在书上看过记录,但只能从中窥探一二。通过亲历者的补充,说不定能凑出全貌。
虞衡松了口气,点头刚准备开口时,外面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动静之大,让整个密室都开始晃起来,天花板上的冰棱也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刺向地面。
宿以山当机立断,手撑着地站起身,率先将冰棺上方的板合上。
外面的动静一声比一声大,密室晃动的也更厉害。宿以山扭头,朝着虞衡厉喝一声:“还不快走!”
虞衡大梦初醒般,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