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玉佩放置凹槽处,过了一会儿,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洞穴。
黑洞洞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穿着玄色长袍,疲惫地抬眼看向宿以山。
看到宿以山面庞的那一刻,虞衡的眼睛明显闪过一丝诧异。
并非是长相如何相似,而是周身的气质。只是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却让他恍惚以为回到了年少时。
师姐还未走火入魔,师弟还未对师尊升起旖旎心思,外界还算平静,季淮还能抽出空在元宵节当天,陪他们吃一碗元宵。
虞衡缓过神,对着面前之人开口。
“……你是宿以山?”
“是。”
宿以山言简意赅地回答。
“我听说了你修为尽失的事情,很可惜。”
这句话倒是说的真情实感,假使宿以山现在灵力尚在,凭借着万年难遇的天赋,修真界总有一日会留下他的传说。
……实在可惜。
念及此处,虞衡不由得摇头叹息一声。
低头时,眼角余光却捕捉到一个快速闪过的身影。
多年的闭关让虞衡对外界的瞬息变幻都颇为敏感,即使那处很快恢复了平静,却依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谁!?”
虞衡厉喝一声,目光死死看向巨石后。
宿以山心下一跳,没去看凤祝明藏身的地方,维持神色平静:“我有一事不明。”
虞衡眼睛没动,只是说道:“什么事?”
眼见虞衡有抬腿去查看巨石的迹象,宿以山开口道:“在极少数时刻,我的灵力会恢复,而且比之前的修为更高。”
话音活下,虞衡的注意力终于重新回到宿以山身上:“恢复?”
宿以山淡淡点头:“没错。”
经过宿以山这么一打断,虞衡将原先的异动抛之脑后,转而开始思考起宿以山身上的奇怪现象。
从前听闻过禁仙术的效果,大多人中招后非死即疯,直到生命尽头都不能面对自己修为尽失的事实。
而宿以山不仅很快接受了现实,还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现象。
一旦中招禁仙术之后,丧失修为是不可逆转的。
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偶尔恢复修为的事情?
念及此处,虞衡不由得皱眉:“你还记得那几次异常是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么?”
宿以山想了想,回答道:“都是在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宿以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虞衡从思考中脱身,看了宿以山一眼道:“进去再说吧。”
恨霜峰天寒地冻,宿以山裹紧了大氅,手背在身后给凤祝明打了个手势。
天气太冷,虽说凤祝明现在是一具白骨,但谁也不清楚白骨的承受能力如何,出于健康考虑,宿以山还是示意他赶紧回去。
进入洞穴内后,萦绕在周身的寒意顿时减轻许多。
虞衡走到桌几前,倒了两杯热茶,示意宿以山坐在他对面。
宿以山撩起衣袍后摆,席地而坐。
“你这种情况,我之前确实从未见过,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给你答复。”
宿以山摇摇头:“你叫我来,总不会是为了这件事。”
虞衡刚端起茶杯,手上动作一顿。
半晌后,他神色自如地将茶饮下,随后开口道:“确实不是。”
“具体的原因我不方便和你说,但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害你的意思。”
一来虞衡没有害他的理由,二来就算虞衡想害他,也不需要如此大费周折,让这么多人都知道宿以山来了恨霜峰。
宿以山思绪突然凝滞片刻。
既然如此,虞衡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地,让那么多人都知道自己在恨霜峰?
……难道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
就算有人想对他下毒手,也要权衡一下这是虞衡的地盘。
可自然地,虞衡没有害他的理由,也没有必须要保住他性命的理由。
越想下去,思绪就更加混沌。
宿以山蹙眉,暂且不再去想这件事。
虞衡依旧不紧不慢地喝着茶,间隙还能再给宿以山添上一杯:“我已经和朝玉说好,这几个月你在我这里修炼。”
“恨霜峰虽然寒冷,但灵气充沛,说不定对你的情况有益。”
想起游朝玉当时问的问题,宿以山眉头蹙得更紧,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隐约的联系。
……游朝玉出了什么事,或者,门派到底出了什么事?
宿以山面上神色不变,举起茶杯,抬眼灼灼看向虞衡:“我若是想走呢?”
虞衡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他,一时间宿以山竟没能分辨出其中的情绪:“……这几个月,你不能下山。”
名为修炼,实为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