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沈淮卿道:“殿下手中的筹码可是未能令左相动心?”
楚清野沉默不语。
他离去时,左相分明有话要说,可沈淮卿使眼色让他离开,他也照做了,他信任沈淮卿,无非是沈淮卿许诺过他的都做到了。
可今日楚清野心中一口恶气始终发不出,沈淮卿也没有给他发作的机会,楚清野只觉怒气攻心,愈发地瞧沈淮卿不顺眼。
沈淮卿道:“殿下切记,这世间任何的计谋,攻的都是心。”
楚清野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你向来聪慧,不若帮本王将此事办个彻底,反正有无本王,于你而言都无所谓。”
沈淮卿突地轻笑一声,靠近了楚清野,柔声道:“殿下,你是淮卿的主子,淮卿没了谁都不能没有殿下,如若殿下还不解气,对淮卿做什么都可以,淮卿愿意受着。”
“哦?”楚清野眉头上挑,低声道:“若本王想要你的项上人头,你可愿给?”
沈淮卿没答这话,清明的凤眸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这人靠得极近,萦绕在楚清野身边的香味越发馥郁,他恼怒的神经也慢慢平复。
皇城香粉极多,可他从未闻过这般好闻的香味,楚清野问过府中乃至宫中的医师,无人见过此等香料,每每闻之楚清野都甚是愉悦,若是没了这味道,总归是有些可惜。
楚清野原本沉浸在香味中,突地听到沈淮卿道:“若殿下当真想要,淮卿自然是给的。”
楚清野抬眸看他,沈淮卿其人面容稠丽,水色唇间总是噙着股笑意,言语间戛玉敲冰,好不悦耳动听。
两人沉默半响,终是楚清野先开了口:“你若死了,谁帮本王出谋划策?”
沈淮卿笑道:“殿下既如此信任淮卿,淮卿定不会负殿下。”
楚清野面露鄙夷,也不知这话说出来沈淮卿自己信吗?
沈淮卿又道:“殿下身为此次春闱的主考官,考卷被窃是殿下之责,又非殿下之责,若是陛下责怪,殿下也不必担心,左相既已入局,便会帮殿下摆平此事。”
楚清野突地想起楚皇,考卷失窃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左相既已知晓此事,那么楚皇也必定知晓了。
一道急切的脚步声行来,楚清野回头看去。
秋风道:“殿下,宫里来人传话,陛下召见。”
文翰阁。
楚清野刚进门,一本书就冲他砸来,楚清野侧身堪堪躲过,书本落地,上面写着:前朝录。
他眉头一拧,心道:又来!
楚皇道:“前朝王后主在位时,因其贪图安逸耽于玩乐,朝政堆积如山,官员大多贪污受贿,以致国库空虚,待养精蓄锐已久的古羌人打来,朝野上下竟连士兵的粮草钱都凑不出来,再后来古羌人支取国都,前朝覆灭国土沦陷。”
楚清野道:“前朝覆灭乃王后主之责,若非他贪图享乐,又怎会被古羌人乘机而入。”
楚皇如鹰般锐利的眼眸盯着他,道:“老三,你可是想让朕当王后主?”
楚清野心里一‘咯噔’,这怎么又扯到前朝王后主了,他来不及思索便跪下,道:“儿臣不敢。”
楚皇拍案而起,道:“朕看你倒是敢得很!”
今日楚皇召见他,无非是想要质问考卷失窃一事,可楚清野没想到,楚皇竟将王后主亡国一事牵扯进来,饶是早已做好准备,楚清野也不免心底发慌。
楚皇又道:“往日太子与左相举办春闱都无差错,怎么到你便捅了这么大个篓子?”
语罢,楚皇又低沉语气,道:“今日,若朕不处置了你,那朕与王后主又有何区别?”
楚清野急道:“父皇,儿臣自知难逃干系,只是还请父皇再给儿臣一个机会,让儿臣办完春闱,到时候再处置儿臣也不迟。”
他顿了顿,又道:“如今只是考卷失窃,不是还有备考卷吗?”
楚皇冷哼一声,道:“你不知备考卷也一并被窃了吗?”
楚清野怔愣地抬头。
楚皇眼神下睨,说不出的矜贵和蔑视,道:“你倒是想得美,朕真后悔将此事交予你来办。”
门外,刘兴安的声音传入:“陛下,左相求见。”
楚皇头也没抬,道:“召。”
左相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楚清野,便又收回视线,朝座上的楚皇行至一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楚皇道:“你来所为何事?”
语罢,左相直接开门见山道:“微臣认为,考卷失窃案与三皇子并无直接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