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这些,孟砚青便长吁短叹,自责不已,倒是孟氏,始终浅笑盈盈,无声地坐在他身旁,时不时地握一握他的手。
虽说日子清苦,总算他们夫妻二人倒是情深意重。
孟氏定要留了赵清允在家中吃了午饭,赵清允推辞不得,又想着他们本就缺金少银,自己又带了这么多人,忙按下要去厨房的孟氏。
“表嫂今日便歇歇吧,我这丫头随我在瑞阳时学了一身的好手艺,今日早叫她准备上一桌,你们也尝尝瑞阳的菜肴。”
说罢话,赵清允冲着夏蝉使了个眼色,趁着孟氏夫妻未留意,将钱袋子塞给了她。
夏蝉并几个丫头婆子备了两桌饭菜,赵清允吃罢饭,又被两个孩子缠着玩了半晌,直玩得精疲力竭,才总算得以脱身,在孟氏夫妻再三挽留之下,准备离开。
临走前,孟砚青还将她拉至一旁,忧心问她:“你在秦府可好,秦家二公子可有欺负你,若受了委屈,尽管回来,兄长再难,总是养得起你的。”
赵清允听得心中颇不是滋味,孟家日子已是这般艰难,他却还记挂着自己,晓得幼时她与秦子钰不和之事,担心她受委屈。
“表哥不必担心,他如今哪里敢惹我,秦家人待我很好,放心吧。”
待离开了孟府,她回首而望,透过帘子,还可看到孟氏夫妇站在原地,驻目而望。
马车停在秦家门口时,日头已有落山之势,她三两步下了马车,便往里赶,才将将进了大门,便看到秦子钰歪着身子靠在照壁背面,见着她时讪笑着勾了勾唇角。
赵清允扫了他一眼,觉着自己与他的关系,最好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免不得一番“恶战”。
然她绕过照壁进了前院,他却跟了上来,也不出声,只静静地跟着,叫她很是别扭,末了终究没忍住,停下步来。
“秦子钰,你跟着我做什么?不就欠你一个人情么,有必要紧追不舍么?”赵清允转身望着同样停下步来的人,说道,“莫不是你还想做我的侍卫不成?”
秦子钰又笑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祖母寻你。”
赵清允听罢,怒了:“那你怎不早说。”
真是与他天生犯冲,既是老太太寻她,缘何她进门时不说,偏要跟着自己转悠耗时间,真真是恼人。
“你继续做你的木头桩子去吧。”赵清允抛下一句话,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忽忽忙忙去秦太夫人处了。
秦子钰站于原地,勾唇而笑,扬声道:“记着,是两个。”
赵清允此时并无心思与他周旋,只匆匆行到飞语轩。
一进了院子,秋菊便瞧见了她,一边端着菜,一边往内通传:“太夫人,姑娘来了。”
门口的丫头挑起了帘子,赵清允抬脚而入。
“回来了,我适才听说你去祭拜你外祖母了,好孩子,亏得你还记着,我果然是老了,改日也该去看看我这个老姐姐,免得她在下头怨我不记着她。”
秦太夫人拉着她的手,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
眼瞧着她脸上似未有急色,赵清允也宽下心来,想着兴许是秦太夫人起了后寻她吧,无甚要紧事。
“无妨,我同外祖母说了,说祖母时时刻刻都记着她,还将孙女儿养得好好的。我寻思着外祖母见着我这肥肥嫩嫩的模样,定然极为放心。”
她说着,还伸手捏了捏自个儿的脸颊子,不留神劲大了些,倒是将自己给捏疼了。
“你这傻孩子啊。”秦太夫人扯了扯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只是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替她揉了揉。
赵清允觉着这不失一个表达她对秦子让关心的机会,她佯装着不知情的模样,说道:“祖母,我自打回来便未见着大公子,莫不是还在外头打仗?”
“可我听说咱们已经有大半年未打仗了,那定是在阵守边疆,大公子的名号可是响当当的,想必那些……祖母,您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她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儿,又时刻紧盯着秦太夫人的神情,果然她一开口提及秦子让,她的神情便变了。
若说老太太方才还有些心事重重,眼下却是彻底失了笑意,目光失神地望着她,却又像是透过她望着别处,被她握住了手,方似回过神来。
“没有。”秦太夫人摇摇头,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先吃饭,吃完饭我有事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