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兴安道:“殿下不知,这兵部侍郎魏和之乃是贡院监考官之一,曾担任太子中舍人一职,后被太子力荐,这才得了兵部侍郎一职。”
太子。
楚清野冷笑一声,道:“很好。”
这是终于对他下手了,楚清野不由感叹道:他的这位太子长兄当真是神速。
楚清野一向清楚,太子此人生性凉薄,手段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为了权势,为了天子之位,哪怕是名义上的兄弟,他也是下得了手的。
这么多年,太子依旧是那个太子。
楚清野心中嘲讽,低声念了一句:“魏和之。”
语罢,他便起身离去。
三皇子府。
大门被一脚踹开,沈淮卿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门口。
楚清野疾步生风,猛地坐在沈淮卿身旁,而后又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今日若不是左相来得及时,本王险些交代在皇宫。”楚清野才侧身看向沈淮卿,便瞧见桌上的红梅,愣了一下,又道:“你还会剪景?”
这盆红梅是几日前中御府送来,楚清野向来对这类花草之类的物什不感兴趣,他也不是个有闲情雅致的人,因此他便把这盆红梅赏了沈淮卿。
楚清野瞧了这盆红梅几眼,愈发觉得好看,果然什么样的物什交予什么样的人,这盆红梅到他手里是一副模样,到沈淮卿手里又是另一副模样。
楚清野赞叹道:“不错,这东西果然还得交予你来养。”
沈淮卿笑道:“雾州奇花怪树数不胜数,怀卿在云中县时不仅学了制香和剪景,还有其他若干,若是殿下想看,怀卿可一一做予殿下瞧。”
楚清野瞧着,突地飘落几瓣红梅,上面有些虫蛀的孔洞,他拾起道:“可惜了,竟是生了害虫。”
沈淮卿道:“蚜虫而已,只要稍微用心打理,很快就能灭之。”他轻笑一声,又道:“同理,若是有何人令殿下不悦,也可杀之。”
楚清野愤恨道:“兵部侍郎魏和之是太子的人,今日也是他将考卷失窃之事添油加醋告予父皇,以致本王差点被惩处,简直可恶!”
沈淮卿思索片刻,道:“此人可是曾经的太子中舍人?”
楚清野道:“是他。”
他冷笑一声,又道:“春闱还未开始,本王的这位太子长兄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对本王出手了。”
沈淮卿又道:“殿下可知斜封官?”
楚清野瞧了沈淮卿一眼,他当然知道。
斜封官与其他官员看似无差,实则相差甚远,前者并非是正式迁升,而是由楚皇及皇室之人授予官职,多数无真才实学,但凡是自居清流之人皆以斜封官为耻。
楚清野道:“你的意思是,这兵部侍郎魏和之乃是酒囊饭袋?”
沈淮卿笑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多年前淮卿偶然听得一桩传闻,好巧不巧正是关于当时还是太子中舍人的魏和之,不过此事过于荒诞,听者都觉不可信,淮卿听完也觉如此。”
楚清野挑眉,似笑非笑道:“沈淮卿,本王最讨厌你哪一点?”
沈淮卿抬眸看他,一双凤眸潋滟,抬垂间依稀可瞧见那位女子风华绝代的姿态,楚清野不由恍了神。
霎那间,他便清醒过来,略有些恼怒道:“你若是觉得不该说,那便提也不要提,可你偏又说了,勾得旁人好奇,真是可恶至极!”
沈淮卿轻笑一声,凑近楚清野,又道:“殿下别恼,淮卿还未说完,若是殿下想听,怀卿便说予殿下听。”
楚清野冷哼一声,道:“说。”
沈淮卿道:“当年太子寿诞,文武百官入东宫觐见太子,称贺太子千岁寿诞并行磕头之礼,宴席上山珍美酒无数,觥筹交错间魏和之酩酊大醉,自请为太子舞剑一曲,期间配诗文一首,谁知这魏和之竟将‘已’读为了‘己’,百官闻之皆哗然。”
楚清野思索片刻,突地想起有一年太子寿诞,彼时他二人已是水火不容之势,可碍于脸面,楚清野还是差人送贺诞礼到东宫,至于后来发生了何事,楚清野一概不知。
楚清野道:“后来呢?”
沈淮卿又道:“太子沉默良久,魏和之面色惨白,最后还是少师开玩笑道:中舍人不胜酒力,耳晕目眩间竟识错了字。少师出面,此事这才算过去。”
楚清野嗤笑道:“本王瞧他不是识错了字,恐怕是根本就不识字,为了讨太子欢心,日读夜读早就准备好的诗文,没想到竟还是出了差错,可笑至极。”
沈淮卿笑道:“此事相距如今已甚远,记得事情原委之人更是寥寥无几,兴许真是那魏和之瞧错了字呢?”
瞧错了字?
如此拙劣的理由,楚清野可不信。
他抬眸看向沈淮卿,道:“究竟是记不得,还是不敢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