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仲子昱还是让刘嘉兴进来了。
好在房子算大。
一时居然久违的热闹了,整五个人外加轮椅,谁也不敢先说话,全都等着仲子昱。
仲子昱烦得很,扫了眼刘嘉兴那帮人:“你拖家带口的来我这干什么?”
刘嘉兴被噎住,一贯儒雅的外表闪过裂隙:“子昱,你先冷静冷静,我和汪玥真的没什么。”
“你觉着我是瞎子?还是觉着我是傻子?”
刘嘉兴冷然看向张秘,不言而喻:你把他带坏了。仲子昱则抿嘴注视他的轮椅,脑子里不知道闪过多少荒谬的念头。
空气再次凝固,静的只有窗外时起的鸟鸣。
屋内的沙发群是个凹字形,仲子昱坐在中心,对面就是刘嘉兴,两人中间隔着一张茶几。
几人就在这儿僵持着。
“胜楠,把他们仨给我撵出去。”仲子昱实在等不下去了,懒洋洋地站起来吩咐着。
刘嘉兴视线被他牵引,仲子昱毫不留恋地径直走向楼梯,脚步清脆,每一下都敲在他心上。他干咽了口唾沫,嗓子发紧,如果这次留不住仲子昱,回到家后大概率会闹着离婚,弄得人尽皆知。
他转动轮椅跟上去。
他今天必须挽回仲子昱。
“刘总!”
“刘总……”
仲子昱听到声音回头,却看见匪夷所思的一幕。
刘嘉兴就这么跪下,仰头望着仲子昱,轻声道:“老婆,我错了。”
汪玥几乎是扑上来去拽刘嘉兴的,巴掌大的小脸急得染上红色,他的身量比刘嘉兴矮的多,又是个Omega,根本拽不起来。
仲子昱扶着扶手侧身俯视,微微皱眉,看不出刘嘉兴的套路。
这是打算苦肉计?
反正汪玥是哭了,哭得梨花带雨,抽噎着怒问:“昱总,你没有心么?刘总都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要逼着他下跪,你怎么——怎么这么欺负人!”
聒噪。
这话配上他现在的样子,仿佛仲子昱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刘嘉兴,是我逼你跪了?”仲子昱笑着询问。
他走下台阶,瞥了眼汪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指责我!”
汪玥被撕破了脸,眼神躲闪,但还是舍不得放下刘嘉兴;刘嘉兴则是俯的更低,想把他的手从臂膀上拿开,却越缠越紧。
好一对痴男怨男。
又是一个台阶。
“刘嘉兴,你就花我的钱,包了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刘嘉兴苍白的脸色浮出一层汗,眼眶通红,嘴唇抽搐着张合,哑声道歉:“对不起,子昱,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当时是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仲子昱蹲在他面前,轻声道:“刘嘉兴。”
刘嘉兴用左臂拄着地板,颤抖着向前爬,竭力去抓他垂下的那只手,“老婆,你看到监控了,我当时确实是意识不清醒,他就是图我的钱。”
骨干的手腕上露出一只手表,金色的劳力士滑出,是去年结婚纪念日仲子昱送的的礼物。
汪玥不吱声,泪水扑簌簌的滑落。
认识的两年里,刘嘉兴从没像现在这样狼狈,风趣幽默且肯花钱的金主是提着灯笼也难找的。刘嘉兴对他很好,这时候他就不能对不起刘嘉兴,说不定还能再敲上一笔!
他也随之跪下,磕头磕的清响,柔柔弱弱:“昱总,是我不好,是我见钱眼开。”
刘嘉兴回头瞠目,他强颜欢笑道:“子昱,确实是我不好,你要打就打我,只要你能消气,我绝不还——”
手。
话音未落,他就挨了结结实实地一巴掌。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
刘嘉兴没想到仲子昱会真的动手,而且是十成十的力气。
左脸颊火辣辣的疼!
愤怒,羞愧,暴躁,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股脑的涌上来,他是人中龙凤啊。顺风顺水三十多年,谁也没这样扇过他的脸。充血的双眼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视着仲子昱。
四目相对。
仲子昱却笑得一脸无辜,那只手又抚上他的脸,温凉熨帖:“嘉兴,是你让我打的。”
刘嘉兴深吸一口,甩甩头把眩晕感扔出脑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打得好。”
“啪!”
“……”
“啪!”
“夸啊,刚才不是听硬气的?咬牙也要给我放彩虹屁。”仲子昱甩甩红了的手,厌烦道,“继续。”
刘嘉兴阴鸷地盯着仲子昱,胸口在剧烈起伏,靠着深呼吸来趋于平静。
那种眼神并不是愤怒,还夹杂着兴奋。就像饿了十天半个月的豺狼看见了猎物,伸出血红的舌头去舔砺牙齿,随时准备扑上去,大快朵颐拆吞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