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棕榈树挨个划过,出租车开到了沿海公路,下面是金色的沙滩,本地人喜欢在那晒日光浴。远处的大海掀起一阵海浪,年轻男士则趁机展现自己的技术,引得甜心们一阵惊呼表白。
仲子昱打开车窗,夹杂着咸腥的海风吹进来,他有些饿了。
但他吃不惯洋快餐。
这里离中国城不远,留学时他懒得做饭只会点成堆的外卖,比如刘记包子铺,广式早茶,杂七杂八的。倒霉时会点一言难尽的左宗棠鸡,为的就是签语饼的运势占卜。
“小周,你有什么想吃的?”
仲子昱心情不错,大发慈悲的多问一句。他把手机递到周旬眼前,界面大大咧咧地展示,是眼花缭乱的中式菜。
周旬不确定的看向仲子昱,仲子昱挑眉回看过去。
空间有限,他们挨得很近。
仲子昱身上带着淡淡的高级香水味,清新好闻,有丝甜味。
是哪个大牌的新品吧。
周旬垂下眼,长而翘的睫毛投下了一层阴影:“我不知道,听昱总的吧。”
仲子昱调侃道:“刚才拦我的果断劲儿去哪了。”
他嘴上不饶人,刚才周旬攥的他手腕子疼,现在还在疼,估计红了一圈。真是条不叫的好狗。
没理会周旬道歉,仲子昱接着在外卖软件上选择自己喜欢的菜谱。他吃不完,但现在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刻,也是食欲最好的时刻。
刚到别墅,外卖也刚到。
仲子昱相当大方的给外卖员一堆纸币小费,把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感动的直说谢谢,阿里嘎多。然后指挥周旬把外卖都拿进来,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八九个菜,周旬拿的时候却丝毫不带晃的,力气不小。
“小周,你先去布菜。”
周旬点了点头。
仲子昱那次回国突然,之后就再也没回过洛城。房子也交给保洁公司一月一打扫,现在是月初,刚刚收拾完。他上学时的衣服都扔在这里,好在衣柜没断电,不会滋生蟑螂,勉强凑合一下也能穿。
忙了一路,弄得身上汗津津的,他需要去洗澡。
把水声开到最大,水压开的足,打在身上有些疼,隔绝了外界的讯息。暖流包裹住仲子昱的身体,他的心脏随着水流共鸣,哗哗作响。
这是他惯以思考的方式。
再一把,肯定不能再重蹈覆辙,他又不是傻子。
最后的一个月,仲子昱一意孤行强迫董事会集体通过将刘嘉兴停职,甚至联合对家公司将万辉做空,这样即使自己落不得好,也不能让刘嘉兴占到便宜。结果刘嘉兴竟然向他摇尾乞怜,低三下四地哀求,甚至拿孩子来要挟他。
挺搞笑的。
也挺魔怔的。
仲子昱眺着窗外的异国景色,缓缓靠着浴缸下沉,半张脸埋在水中。他回忆着过去和刘嘉兴争执中的纰漏,每次都恨不得将他咬死,看来确实不满他很久了。
因为仲子昱不是个完整的Omega,腺体的残缺是他不可磨灭的污点。
这常常是他拿来攻讦仲子昱点之一。
暗室欺心。
单向玻璃将阳光均分成平行四边的亮斑,将白色的地毯圈出分明界限。水波起伏,温热中挟着缺氧的感觉,飘飘乎像做梦一样。
下一步该怎么做?
做掉他就好了,直接将刘嘉兴这个不安因素抹杀。
昏昏沉沉的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昱总,你听得到么?”
这句话算是周旬进门后,声音最大的一句话。
倒霉孩子在关心他死没死?
仲子昱关上了淋浴,水声戛然而止,他闭目缓了一阵。睨着磨砂玻璃外模糊的身影,还站在那里,等他走后才叹了口气,从浴缸中走出。
披上浴袍的前一刻,他瞥见了镜子中的自己,惊惧地垂眸躲开。他不敢直视自己的身体,害怕多看一眼就会沿着关节断裂,再次变成一滩烂肉。
太痛了。
这片别墅区建在山坡上,在二楼远眺,能看到不错的风景。
晚霞层层叠叠,蓝绿色的海面被落日染成橘红,原本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场,沙滩上只剩下开篝火晚会的游客。
仲子昱倚靠在田园风的木椅上,翘着二郎腿,兴致勃勃地浏览着他们。
周旬侧脸去收拾桌面,他不敢去看仲子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