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那只细白的手腕抖得越发厉害。
出的汗更多。
大概是他们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久,讲台上的钱老师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戴上老花镜,背着手走过来,问:“怎么了?”
男生笑着看向钱老师:“老师,这个同学说你找她和芬芬呢。”
钱老师推了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眯着眼,看了看安祺。
安祺和他对视一眼。
他突然点头:“你怎么还不去啊?我不是说了不要磨蹭吗?”
安祺心领神会:“您不是叫我带芬芬一起去吗?这么巧,她就在这儿呢。”
老师点点头:“那你们快去吧。”
男生僵直在原地,钱老师看了他一眼,他才慢吞吞地往外走了两步,让出出口的位置。
那个叫芬芬的女生赶忙胡乱地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单手抱着书包跌跌撞撞地出来。
安祺向老师点点头,快步拉着女生走出了教室。
走出走廊好长一截,确定到了开旷的、明亮的地方,两人的脚步才慢下来。
安祺柔声问那女生:“你没事吧?”
那女生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了似的,捂着脸,靠着墙壁慢慢地蹲了下去。
她在哭。哭声也和她的人似的,细细小小的,不仔细听都听不出来。
“我真是害怕,”那女孩子说话声音也是细细小小的,却很清晰,“我们明明分手很久了,可他总是像这样…… 骚扰我。”
似乎难以启齿,她的声音低下去。
安祺又心疼又气。
刚刚那男孩五大三粗,她一个学体育的都觉得有点后怕。那么大一个大个子,就把人小姑娘挤在靠墙的位置堵死在里头,借着自习室空旷又大、人员分散且大家都专心学习无暇他顾的便利,对女孩子下手。
那只强制按在女孩子大腿上、还有趋势渐往里走的粗黑的手掌,看着令人作呕。
“今天怎么来学校了?”她忍不住问。
“我好长一段时间不来学校了…… 可是我缺勤太多、这次再不来学分就要不够毕业了,”女孩子很可怜地抽泣着,“我不想因为这种人不能毕业。”
安祺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陪她一起蹲下来。
女孩子后怕地抱着膝盖,安祺拍拍她的肩膀,她抬起头,看着安祺小声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被他堵在自习室里,也抵抗不了,却拉不下脸来大喊大叫,任由他欺负,最后只能想出这么个蠢笨办法?”
安祺低声安慰她:“怎么会?”
她生气地说:“是那个人太无耻了,知道你是体面的、不愿意麻烦打扰别人的性格,知道你在学习的地方吵不起来,也知道闹大了你们都没脸…… 他清楚你做不出来大喊大叫的事情,就仗着你善良欺负你!”
她愤怒地发抖:“但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自习室是大家安静学习的地方,没人看着他们,墙边桌下又是监控拍不到的地方,那女孩嚷了闹了,他死不认,她有什么办法?说不定还要为了有过男女朋友这一身份被人说道,误会成小情侣闹别扭……
要脸的人,就是会被不要脸的人拿捏住,但这不该是要脸的人的错。
“人都是知羞耻的,他不知羞,他才是没用东西呢,”安祺安慰她,“没事了,现在已经出来了。”
女孩感激地看着她,眼泪又扑簌簌地流。
一张巴掌大的脸,就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也不是就逆来顺受…… 只是他真的很吓人,好几次缠着我的时候,我情绪激动,他就愤怒得好像要杀了我一样……我不敢激怒他,所以才一直没有做声。我刚给我哥哥打了电话,他会来接我的,”女孩抬手擦擦眼泪,“ 同学,你和我一起等我哥哥来吧,我让我哥哥送你到人多的地方,我怕我前男友记住你了的样子,等会追出来。”
安祺看着她这幅担心的样子,怜爱地笑笑,伸手为她拭泪:“他追出来能怎样?还能对我动手不成?”
听到动手,女孩子条件反射、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一副要保护她的样子。
看来那男的真的动过手。
安祺为她拨开脸颊边的头发,哄她道:“都说了是老师叫我们出来的,他难不成还要揍老师一顿?”
那女孩子迟疑了一下,问:“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安祺朝她眨了眨眼,“我保证。”
“而且啊,”她开玩笑道,“你知不知道我跑跳成绩啊?不是我吹啊,我进学校的时候体测成绩数一数二的,好多男生数据都没我好呢,别看他那大个子,不一定打得着我!”
安祺一直陪那女孩子到她哥哥来接她。
送走人之后,她看看表,离下午第一二节课还有一点时间。
她急匆匆地赶回那个自习教室。
因为临近上课,在自习室里的同学们所剩无几。
讲台上也是空荡荡的。
安祺随手抓了一个学生,问老师人呢。
“走了,和一个男生一起走的,好像是有课。”
“男生?”
“嗯,高高的,一副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