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多久了?”半见问。
“我找到她的时候,去了快半个月了。”
“你可见到她了?”
“见了,在那屠户的院子里坐着呢!”
院子里坐着?半见低头思忖,门也不愿意进,只坐在院子里,想想她便道:“行,石青,咱们明天出趟府,我也有日子没去走走了,叫上孙秀珠去。”
第二日石青还真就套了马车,禀了哥儿,带着半见出府。临走谢元律本想着跟着去的,奈何他不想试了,二爷却来了劲儿了,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刚想出门,来叫的小厮便到了,哥儿便瘪了瘪嘴,叫石青一定护好半见。
下庄在同安城的西边,刚好得去西市街带上孙秀珠过来。也有日子不见半见了,孙秀珠讶异得摸着小丫头麻绳一样的胳膊。“如何就瘦得这幅样子了?”
“原本也瘦……”半见并不想多说些什么,只搪塞了一句,孙秀珠便也就明白了,没再深问。“今日的事儿,大体是不成的,带姐姐过来,也是让姐姐认认路,日后姐姐可多来看看。”
“这是什么人呀!你还这么挂心。”孙秀珠问道。
从西门出来,连官道都不必上,直接往南走小道,转过一片慢坡再走上半个时辰的山路,就是下庄了,听说这边大多都是屠户。
半见把春蒐猎场上的事简单的跟孙秀珠说了,听了一半孙秀珠便就垂下泪来。用帕子揩着眼角,却不说话,半见便更加笃信了,这孙秀珠也定是哪个高门大院的府邸里出来的,却也不多问。
待又走了老远,石青停了马车下来,半见撩开帘子,见石青挤眉弄眼的,想来是香云就在院子里,也定然看见了这高门大户的马车。
半见与孙绣娘对视,微微笑笑,便就下了马车,让孙绣娘就在车里等着,莫要再来时,让香云认出来了。
才一站定,那香云远远的便就认出了她,原本还抻着脖子瞧着,一见是半见,整个人的气力便都退了下来,头瞥向一边,想是极不待见半见的。
只见香云独自坐在院中的屋檐下面,那院子一见便知是荒凉,半见款步推开院子破旧的栅栏门,那院里满地的黑土,左边的木架子下面,黑土地被血浸得黑红黑红的,肉却不见,只一层油花。
“你怎么来了?”香云开口便问,也没个好气。“还来这地方,宁国公府的高门大院都关不住你了?来这穷山恶水的。”
“姐姐可还好?”半见瞥了眼香云道。她裙子上撕扯了一条,想是那屠户动了手了,还能在院子里坐着,是存了指望的,怕是身子还算干净,心也远远没定,还以为那马车是李家来的呢。
“我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哼,都赖着你呢!安宁公主是要教训你,倒是咱们几个,死了死,伤了伤的,替你当了刀。”香云咬碎了牙般,恶狠狠的道,眉眼里掐着厌烦,她是好看的,能给爷们近身,不好看的姑娘没那个资格。
“姐姐是在怪我?”半见问道,早也知道香云对自己一定是没有好气的。人嘛!不会怪安宁公主草菅人命,也不会怪那李公子薄情寡义,只会跟和自己一样的人较劲,恨旁人的点子比自己好些,命也好些。
“我不是怪你,我是恨你不死。”香云楞着眼睛道,到和那日求饶瑟缩的姑娘很不一样。“打那日起,我便见佛拜佛,见仙扣仙,就盼着你早日被爷们厌弃了,去那腌臜地,被万人糟践的好,最好是再得了那些个烂病,烂死在炕上。”说着说着,香云脸红气促,竟然哭了。
“我那哥儿也是个没心肝的,我与他打小的情义,说好了要了我了,来日奶奶进门,也让我在他心尖上过活,夫人一句送走了吧!他竟一声不吭。”香云冷冷的笑了笑,想来这几日的盼着盼着,也盼得心凉了,便像是脆杏。
“那你又何必呢?”半见瞟了眼香云脖子上的青紫,想是跟那屠夫撕扯伤了,香云遂掖了掖领口,身子朝旁边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