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见听老伯称呼自己是贵人,又看了看身上有别于其他女使的衣裳,知道这老头定是误会了,赶忙笑道:“没有,没有,我就是个女使。”
分不清男女,半见忽然想起了白术来,便道:“那人是不是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衫,能有这么高。”小丫头手高高的举过头顶,白术至少也有一米八,她这一生也就一米五,还真是不好比划。
“是,是,正是,那一身是血呀。”老伯颇有些叹服着道。
“那老伯可否带我去找她。”
见半见坚持,老伯便只好放下手里的扫把戳在墙根边上:“你这姑娘还非要去,可是吓人呢!若是他不成了,你这小丫头,那是要吓掉了魂的。”他一边碎碎念的嘟囔着,一边领着半见往下人房走去。
果然老头说的那人正是白术,半见在下人院中角落里一间不起眼的房间见到了她,浑身是血还没擦干净,想来是那日被打了以后就直接送到此处等死,便再无人过问了。
白术趴在炕上一动不动的,旁边放着不知道何时送来的饭菜,已经干巴巴的馊掉了,头发蓬乱的耷拉在床沿下面,身上是飞来飞去的苍蝇,衣衫肯定是粘住了皮肉,血肉干涸得硬邦邦的裹着她的身子,现在想分开八成是难了。
半见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好在还有气,白术的身体底子是真好呀!此时她还远没到死的时候,倘若换做是普通人,这会怕是早该臭了才对。
半见闻了闻味道,恐怕白术的伤口也是烂了的,小屋里腥臭刺鼻。
现在想请郎中过来,下人的院子,白术这样的身份,又是板子打的,想来也不会有郎中敢管。况且但凡德大少爷或者英七小姐想救她,也不会送她来这种地方。
想到这里,半见便又返回韩山苑里,找来红糖和水,把芦荟捣碎了混在一起,尝了尝,味道还挺好,又拿了白酒赶忙返了回来。
白术身体底子好,也许不用吃太多的药呢!半见这样想着,拿来剪刀剪开白术的衣衫,总之又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把戏,半见却还是被那皮肉下的伤惊到了。
这可是个姑娘啊!半见扭头看白术的侧脸,惨白发青,干瘪塌陷,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她这会昏迷不醒的,根本也不知道半见做了什么,小丫头做好准备才撕下粘在她身上的衣衫,还以为扯破皮肉她八成会叫,便在白术嘴巴里塞了帕子,谁知道她竟没一点反映。
待衣衫撕开,伤口被扯破的地方遂流出脓血来,恶臭扑鼻。半见用帕子蘸了白酒轻轻的擦拭,白术仍旧没有一点反映,她用力挤伤口里的脓血,再蘸着白酒擦净,反复几次再没有脓血被挤出来,白术却还是没醒。
索性半见将白酒都直接倒在她的身上,与脓血浸润的地方,噼噼啪啪冒了两下泡泡,半见自己都惊得一闭眼,白术终于是动了,丝丝拉拉的疼得她掐紧眉头,却没有力气挪动一下,连眼皮也没掀开。
“白术。”
“是。”她应到,仍旧像个士兵,想来也并不知道叫她的人是谁,只是有人叫她,她便下意识得答应。
“白术,我喂你喝点水,你配合一下。”见白术并没吭声,半见还是试探性的把羹匙递到她的嘴边上,把带来的芦荟糖水喂了进去。
半见又用芦荟捣碎了敷在伤口上面,过一会就换一次,再过一会再换一次,凉凉的触感,白术掐紧的眉头渐渐松了些。
小丫头判断应该是差不多了,但其实她也不却定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不过这伤口最好还是暴露在空气中,厌氧菌最喜欢捂着了,晾着总比包上好得更快一些。
半见在这屋子里寻么一圈,竟然连一块遮身的布条也没找到,扭头又看了一眼光溜溜的姑娘,也都这样了,那就光着吧!
半见打定了主意,便又给白术敷上了一层芦荟,出门前把房门用锁头锁好,心说晚上再来就行了。
傍晚时分,半见便又偷偷的要出院子,被谢元律扥住,才把白术的事交代了。
“行,那你去吧!”谢元律道:“知道定拦不住你,这事若是翻出来了,我替你兜着。反正七姐姐禁足,德大哥哥也不会去下人的院子里,你……”
半见凑过去在少年的脸上轻轻一啄,绽开一朵蹩脚的笑道:“谢谢哥儿。”
谢元律的手便就搭上脸颊,扭头看着那丫头,眼睛瞪得老圆,遂道:“不害臊。”
半见带了白粥和熏肉,往下人房那边走。还没走到下人房门口,便见着各院当差伺候的小子丫头们偏朝着门口急步快走,也不知道是咋了。小丫头也没心思细问这些,趁着无人注意,想那白术可别臭死在屋子里,脚下的步子便更急了。
半见打开白术的房门时,她吓得撑起身子,要把屁股转到后面。许是拼尽了力气,嘴唇憋得青紫,眸子直盯着半见一脸的防备,那上上下下的零件各抖各的,看着摇摇欲坠,尤是眸光,笃定狠烈。
她竟然这么快就醒了,果然还是体育锻炼增强体质。半见一偏身钻进屋子,把手里的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粥先递给白术,又去拿出熏肉来,白术手里的粥碗就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