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只剩那李锦娘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大步流星步出衙门的李大人跨出门槛,一转身没了踪影,半见这才走上前去,方道:“李锦娘。”
女子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回过头,见是个不认识的姑娘,先是一愣。
半见惊讶于她的美貌,一时间竟没说出话来。这女子比英小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五官秀丽精致,眉眼,嘴巴,样样是标准的好看,却丝毫也不喧宾夺主,难得的教科书式长相,倒不像是天生的,活脱脱是手术才该有的效果。
“您是?可认识我?”李锦娘好看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半见又道:“怎在这府衙之内?”
好一个精明的姑娘,半见摇了摇头,但道不识。李锦娘便颇为防备的身子朝后挪了挪道:“那姑娘怎知我的名字。”问完她似乎就有了答案,又道:“我与姑娘并不熟识,便就别过了,也请姑娘快些离开府衙的好。”随后起身福礼,不留余地的就要走。
“李姑娘这灾祸四处都是流民,你和母亲两个人,无人庇护可怎么走。”此时李锦娘急切的脚步突然停了。
“你可能确信令尊是不是开玩笑,可还否再认你这个女儿。”半见又道,那李锦娘也还是没动,可她的小娘却已经被说动了,扭头看着女儿。
“李大人看着不像个有转圜余地的人,况且,他开仓放粮就在明日,来日会如何还不知道,现在的鸠城,民匪难辨,若是抢粮动乱,李家就在鸠城可还能保安全,他日朝廷知道今日之事……若是追究下来,李家又会如何?”
见李锦娘静静地听着,不再挪动步子,半见便又继续道:“我乃是宁国公谢家家奴,若不嫌弃便与我等一路吧!”半见说罢便转身往回走,跟不跟着来,那是她李锦娘的事儿,她总有留在李家,求父亲原谅可选,也不是非要跟着走。
开仓放粮的消息在这小小的县城之内不胫而走,灾民们欢腾,听说是朝廷给的救济,具都面朝同安城,叩首不已。
第一日的放粮平平安安的,半见远远的看着那李大人带着仅有的几个衙役忙前忙后,心中不免可惜他的正直纯良,奈何无能为力,遂转身便走。
“半见,咱们要不留下来帮忙吧!”小喜道。
“不,我们回同安城。”半见也不解释,看着排队领粮的难民,个顶个的膀大腰圆,她转身便走,脚下的步子急了起来。
“放粮为何还要离开?咱们也可以帮忙呀?”
半见一把拉过使了性子的小喜继续走,一转身看见李锦娘和母亲牵着马车站在巷口张望。
“姑娘还不走?姑娘该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半见施礼方道,便见李锦娘绕过母亲身后,才道:“不劳费心。”
待出了那县城又走出很远,天都有些擦黑的时候,半见才稍稍放松了些。李锦娘和母亲终于也露面了,离着不远的地方跟着。
半见扭头看了她一眼,方明白她果不是个教条的人,能屈能伸。那位李大人也是好人,可好人不一定是能人,所谓无能之人易为糊涂之事,所以好人大多不得好报。
半见让蔻稍拿了两个饼子给李锦娘和她母亲送过去,千叮咛万嘱咐放下就好,不要说任何话,小蔻稍便就去了。
“这蔻稍怎么不听话,还跟她唠上了。”小喜道。
入夜时分李锦娘和小娘总算是靠了过来,一见她的小娘才知道这姑娘的美貌遗传了谁。母女的基因是真的好,活脱脱一个模子扣出母女两人,她小娘且还不似成熟女人的风情,很有些小女子的羞涩。听说谢元律是国公府的公子,更有了几分信任。
“也不知父亲这一次会如何?”李锦娘饼子还没吃几口,心里藏着的心事,不免放心不下。
“李大人是好人。”半见淡淡的道。
“是呀!反倒是我,像个恶人。”她的确可以留下继续求她父亲,但能选择离开,更需要勇气。
古代人视名节高于生命,便是李家落难,女儿随家而亡也不能逃之,任之,方为世人推崇。
“求仁得仁,李大人所求也必是如此,可姑娘总会有自己要走的路,所谓成全,也是所得。”半见但见李锦娘听了此话,眼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