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人意外的是,官道上竟然也没有人。半见原本还以为会看见很多的流民,细想想,流民应该已经走过去了。
空气里的硫磺味道这会几乎没有了,小丫头觉得呼吸越来越顺,身子也轻松了,沿着官道走,即便是慢,总是好过山路。
想来想去,半见决定还是不要冒险的好,他们背包里还有杨伯给的饼子,穿成现在的样子,保不好遇见流民,什么都被抢光了。
遂几个人从路边的流民尸体上扒下几身衣裳换上,假扮成流民也便就安全了,才又往同安城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半见越走越觉得奇怪,沿路上有许多的流民尸体,却不见什么人,便是流民已经走过去了,也不该一个人也看不见呀!
直到他们绕过一道慢坡,方见前面的官道被旁边滑落的山体堵得死死的,一大块岩石合着泥土正好掐在官道的中间。两边是陡峭的山壁,那上面塌下来的,不知道是哪个庄子的一部分,挤在官道之上,明显有生活痕迹的木板和瓦瓷,想来就是这上面的那个庄子,居然被推了这么远,铺陈在官道上了,怕是这土里还有人呢!
难怪流民都死在半路上了,还有力气的定是走到此处便要往回返,于是又呛死在半路上。
也只能朝着火山方向继续走,再找其他的路绕行回去了。半见当时就感觉哪哪都不好了,往火山走那边恐怕就全是被呛死的人了,得绕到什么地方才能有路回去?况且现在他们是在哪里也都分不清楚,可是不往回走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轻车熟路,往回走感觉更快,没费什么力气,他们就转回到刚刚下山的位置了。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只能朝火山继续走,沿路依然是遍地饿殍。快傍晚的时候,黑烟虽已经消散,味道却重了起来。
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岔路,看流民倒下的方向便能分辨那边是火山。见谢元律似乎有些犹豫,半见便拉住少爷顿了顿道:“哥儿一路上可见过什么人了?”
谢元律愣愣的看着火山方向:“是这味道?”
“嗯!若只是地震还有救的可能,可人总要呼吸,断断没有活的希望了。”半见随手拨了一下官道边的土地。“哥儿你看,连草都死了。好在那团黑灰是被风吹散了,你看沿路,他们这些人都是跑出来的,还是被呛死了。”
沿着岔路朝另一个方向走,也分不清楚这路是通往哪里。
所过之处,人越来越多。有些流民坐在路旁,看起来是走不动了,更多的还是尸首,支离破碎的,看得人头皮发麻,好在天气还算凉爽,尸体大多还没腐烂,若说是要起瘟疫,恐怕还要几日。
跟着流民踉踉跄跄的走了快两天,前面方见一小小的县城,城门大开,隐约看得见县城里的房舍。
流民突然欢腾了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都往那县城里跑了过去。半见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又有些说不清楚便也跟着流民一起入了小城。
那小县城倒是简单贫瘠的,县城里的百姓也多有受灾,房屋倒塌的比外面还多,很多县城里的百姓也成了流民,成为第一批朝外跑的,留下县城里的房舍,变成了新来的难民的住所了。
谢元律和半见找了个原本应该是小饭馆的房子歇了下来,这小店地方太小,又没有床铺,抢的人不多,原本里面只有祖孙三人,老太太带着媳妇儿和小孙女,像是饿了很久了。
那老太太似乎都要熬不住了,脑袋耷拉着靠在墙根上,眸子昏黄浑浊,见半见一众男男女女都是年轻人,祖孙三人很似警惕的朝着角落里缩了缩。
小喜拿了半个饼子给那祖孙三人,老太太便感恩戴德的谢了又谢,还让小孙女给小喜磕头,小喜便像是得了大奖,又要掏那别的饼子,却被半见一把拦住了,摇了摇头。
那夜半见也让大伙都少吃一点,第二天天都还没亮堂,便第一个醒了,忙叫小喜和蔻稍起来收拾。
“干嘛这么早?”连日来的奔波,便是杨祝兄弟也没了力气,今日得了这有棚有顶的栖身之所,具睡得极沉。小喜揉了揉眼睛,含着声音问道,半见便朝着那祖孙三人的方向一甩脑袋。
“那年轻妇人不在屋内。”半见小声的道。只见那老太太抱着小孙女,靠在墙根的夹角处,孩子在怀里睡得极沉,老太太却假寐着。
半见猜测她是醒着的,定是听得清楚小喜说的话,但她也断定这老太太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毕竟有七个人,而她却只有祖孙两个。
“解手去了吧!”似乎是觉着半见大惊小怪了,小喜遂倒头又要睡下,却被半见一把薅了起来。
“快半个时辰了,吃这么点个东西,还能拉得多久?”半见贴着小喜的耳根道,这丫头方才瞪圆了眼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