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唏嘘之声,小声的嘀咕窸窸窣窣,不绝于耳。
法师似乎是被下了咒语,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便是半见又道:“此时难道还有其他的办法?”见众人皆不吭声,半见又道:“三奶奶,烦请您信我一次,就当我是个妖孽也好,只要能救了仁少爷,便是妖孽,怕也是好的吧?”
“好,就试试你的办法?”不知何时,三爷从堂中奔进院子里,踉踉跄跄,骤然开口应下此事。
半见被带进仁少爷的屋中,便发觉这屋中的花香味糅杂在中药和连日来的污浊之气中,反而很不易察觉,但她还是心悸的。
她先是让值少爷带人去把院子里那几颗花移栽到后山去,还特意多指了几株寻常无毒的花木一块移到后山。
郡主发觉有异,遂问可是花有问题?半见便只说是种得太密了,阻挡房内的空气流通。接着又嘱咐太医用银针吊住仁少爷的性命,才让谢元律和紫檀打开值少爷房内所有的窗户。
便是再如何暖和,急病不愈之人也还是冷的,好在年前在韩山苑里时,半见攒了好些鹅绒,细细洗过晒干,已让小喜做成了被子,原是想给谢元律用的。
古人多是盖棉被,其实也不太沉,但半见到底是现代人,又怎么会不知道鹅绒的好处,看来也只能先紧着仁少爷了,便让人去取。
小喜和蔻梢拿着被子匆匆的赶了过来,半见见她们俩来了,眉头紧蹙道:“你们怎么也过来了,快回去。”
“回什么回?要回一起回。”小喜挑了下眼皮道,才把被子交给紫檀。
“你这是要害我儿子吗?这开着窗户,你还要给他盖这么薄的东西?”三奶奶看了看那轻轻薄薄的被子,一整个人扑倒仁少爷身上,遂哭喊起来。
半见见她这幅样子,其实她是理解的,可与其和她细细解释,不如少耽误点功夫,遂道:“请三爷带三奶奶去外间等候。”
“我不去,你想赶我走,我不……”三奶奶满口的怨毒之言,骂得是难听极了。
人总是要死到临头才看得见真面目的,平日里那个随口便是几句酸话,看谁也不放在眼里的人,到底不过是伪装的像罢了。
“走,去外面等着,你跟你媳妇也都出来吧!”周老姨娘厉声喝道,方才稍止了三奶奶的哭闹,遂站起身来。
半见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那老者,她长得并不美丽,四方的脸少有女子的柔媚,只是端正而已。双眼好似死鱼一般无波无澜,身子也瘦削得尤似枯木,双手交叠着搭在拐杖上面。小丫头赶忙福礼,见那老人也点了点头,便又与众人言道:“请二爷和郡主也去外面等待便是,就让太医留下便可。”
三奶奶被三爷连推带拽的领出房门,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太医和紫檀两个外人了。
此时值少爷带人清走了那几株植物堪堪返回,方见着德大少爷不知何时也来到院里了。值少爷便与他说起后山好像看见个莫名其妙的人云云,让藕荷先进屋帮忙。
藕荷定是看出那人了的,小脸吓得煞白,半见瞟了一眼便知道他们定是看见福色了,可现在她也没功夫顾及这些,只能先救仁少爷也是自救,泥菩萨总要自己过了江才能保着旁人。
半见让谢元律和谢元值去脱光仁少爷的衣服,又吩咐紫檀取来白酒给仁少爷擦拭身体后才把被子盖上。
仁少爷只是闻了那曼陀罗的味道,便是中毒致幻总不该致命的,他此时这般虚弱,想来不过是精神一点,便没完没了的架机飞行,把自己的身子给拖坏了。
加之那花见天的开,还就开在他的窗户下面,便形成了死循环。稍稍精神好一点就产生幻觉,把自己撂倒了再继续闻那花香,大夫开得滋补品补一补,又精神了点,再架机飞行放倒自己,这孩子还真拧。
半见命人拿来温水,在里面放了很少的糖,想想又放了点盐,只淡淡的吃得出甜味来。这个时代怕是毒扁豆和毛果芸香都还没发现呢!情花之毒合该是无药可解,那就只能试试靠他自己把毒排除来了。
半见想着遂又感叹她果是拿了hard剧本,真是一步一个坎,没个消停。
排毒嘛!要不出汗,要不便是尿尿了。
小丫头伸手掐住仁少爷的嘴,谢元律见了忙坐在床头,将仁少爷的头靠在自己身上,扒开他的嘴巴。半见便一勺一勺的把糖盐水喂进仁少爷的嘴里。
“你们……”紫檀站在旁边看着,刚要呼喊,便被小喜一把搂在怀里,捂住了嘴道:“姐姐小声点,这可是弄不好要死人的,我若活不了,也定不能让你好好活。”小喜冷冷的道,恰似威胁,便是紫檀大了几岁,也是不敢吭声了。
一碗一碗的糖盐水灌了下去,毫无征兆,仁少爷一动不动的喘息,进气少,出气多,脸色仍旧萎靡枯黄。
他根本也不会喝水了,喂进嘴里还没等下肚,便又漏了出来,吐得哪哪都是。
律少爷摇晃着仁少爷的身子,奈何他并不吞咽,糖水顺着腮帮子往下淌,滴滴答答湿了身下的褥子。
“喝不进去呀!”半见急得满头是汗,伸手朝着仁少爷扁平的肚子上按了一下,只听见像是打嗝的一声响,吓得小丫头又是一身冷汗,水便真的就咽下去了。这还真是她的知识盲区,她按仁少爷的肚子,其实就是急的,没想到居然还好使了,遂半见依法复制,一碗一碗的给仁少爷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