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府会的内部装修和外部截然是两个风格。室内主体呈黑金色调,巨幅水晶灯的光亮流转于大理石制的墙体之间,映照出绰绰人影。
廊道静得骇人,连脚步声都清晰可闻。显然是在建造时选用了绝佳的隔音材料。
季眠边打量边向前走,突然听到后头传来一声巨响,惊得她忙转过身。
一个中等身量的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就离她五步远。
男人扯了扯松垮的皮带,扭着脖子朝包厢内破口大骂:“哭哭哭,陪老子委屈你了?就知道哭,搞得我兴致都没了。”
男人骂完,回过头,一眼便瞧见了不远处的季眠,脸上的怒意瞬间散的一干二净。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就像一匹饿了几天后看到鲜美肥肉的豺狼。
季眠见状,下意识就要跑,可男人却三两步向前,抓住了她的手臂。
“姑娘,我看你比屋里那位长得水灵,这样,给哥哥一个面子,陪哥进去喝一杯?”
鼻息间喷洒出的酒气激得季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放手!”季眠用力挣脱。
她环视四周,各个包厢门都关得死死的,天花板的角落也找不到监控的踪迹。
“这可是我的地盘儿,你说你能跑得……啊——!”
男人刚想有所动作,胳膊就被一道猛力折倒了背后。他尚未从强烈的痛意中缓过来,身下又遭受了一次暴击。
他单手捂住下半身,整个人控制不住跪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恨不得满地打滚。
季眠看了眼男人涨成猪肝色的脸庞,又看了眼掌心,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没想到,自己还挺能打。
季眠正想再补几脚,余光就瞥见走廊尽头几道西装革履的身影。
“快给我抓住她!”地上的男人憋足了劲,指着季眠大声喊道。
季眠心觉不妙,拔腿就跑。
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倒霉事一桩接一桩。
她穿梭在楼上楼下的各个廊道之间,希望能瞎猫碰到死耗子,找到通往大门的路。所幸那群西装男离她有些距离,没能三两下赶上她。
脚步声在墙体之间回荡,他们就像是进了鬼打墙的怪圈,一直在原地打转。
季眠看了眼心率,暗道:别刚出院没多久,就因为心率不齐再被送回去。
就在这时,一扇包厢门打开,里头出来一位服务员打扮的人。
季眠眼前一亮,“救”字脱口而出,可那服务员看到屋外的动静,又把门关上了。
紧闭的大门让她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继续跑下去了,呼救也多半没人来多管这个闲事,更何况四周处处都是隔音板,再怎么叫都只是白费力气。
诺大的会馆就像坚如磐石的牢笼,任她怎么扑腾,都无法逃脱。
她会被那些人抓住吗?
被抓住会发生什么事?
她不敢往下想。
对后果的恐惧让她忘却了身体的负荷,用尽全力往廊道尽头跑去。
廊道尽头一左一右分别是两条岔路,前方则是一扇通往后院的门。
灌木丛、假山、喷泉……
她扫视一圈,最终选中假山作为藏身之处,可还没等她打开院门,就被西装男发现了踪迹。
“她在那儿!”一位西装男拐弯时看到了她的身影,忙对同伴喊道。
季眠欲哭无泪。她已经能够预见自己接下来的惨状,甚至还贴心地为明早的社会新闻想好了标题。
#一女子曝尸街头,遗体至今无人认领#
……
发动机的轰鸣声将她带回到现实。
一辆纯黑的GTR沿路驶来,车灯的刺眼的光芒晃得她眯上了眼。
季眠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脑海中蹦出一个危险的想法。
她没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一咬牙,朝车头的方向跑去。
“呲——”
GTR以迅敏的反应力停了下来,轮胎与地面的摩擦时发出的怒吼撕开了寂静的夜。
季眠在距离车头三尺左右的位置停下,透过挡风玻璃,窥见了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眉峰舒展,鼻梁挺直,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硬朗的轮廓染上些许清冷。
来不及多欣赏几秒,季眠就闭上了眼睛,按照计划,全身脱力般向一旁倒去。
奈何没控制好力道,栽得猛了些,疼得她止不住闷哼一声。
西装男被这操作惊得停下了脚步,一时之间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GTR的车窗缓缓降落,陈砚舟探出头,扫了现场cos教父的西装男一眼,目光落在蜷缩在地的季眠身上。
陈砚舟不是没遇上过碰瓷的,但碰得这么没水准的还是头一回见。
他静静看着季眠微颤的指尖,明知故问:“这位小姐,您连保险杠都没碰着,怎么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