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明不假思索道:“变态能有什么治疗方法,或许可能...顺从会好一点吧。毕竟内心冲动太多,也要在现实找到平衡。这类人长期压抑憋太久,再不满足一点,反社会也说不定。”
一番话下来,云筝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趁着傅斯聿来接云筝之前,魏明明再次加上云筝新换的联系方式。
加上之后,魏明明不确定地想问,傅少爷不会又把他删掉吧。
还没待魏明明开口,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形驻足他们桌边,影子完完整整从头到脚覆盖完全。
男人骨相卓绝,眉宇深刻冷峻,黑色眸眼深邃,一眼对视,像幽深不见底的寒潭谷穴。强大的压迫力下,给人后脊阵阵阴凉飘寒的错觉。
一道不容置喙的力道蓦然落在肩上,随之而来的是静沉沉的檀香,云筝眼皮不自觉一跳,“哥哥?”
他刚听完关于傅斯聿身体难以启齿的秘密,庆幸自己现在戴着墨镜,足以把所有震惊和难以适从藏在薄薄的黑色镜片之后。
“嗯。”傅斯聿没坐下,身体贴着少年站着。
男人外穿一件灰色大衣,把身高衬得挺拔修长,手掌垂在腿侧,修长骨节微微内蜷,冷白掌背青筋凸起,控制欲和攻击性极强。
傅斯聿只冷淡地瞥了魏明明一眼,全部关注力复而聚焦少年身上,言简意赅问,“大学同学?”
冰凉又带有审视的目光只停顿了一秒,魏明明却觉对方两只眼睛像激光雷达扫描仪,从头扫到脚,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耐。
魏明明像上课走神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下意识挺直腰板,一时间不知道喊什么,脑抽似地学着云筝一样叫人,开口自报家门,“哥...哥哥好。我是魏明明。”
云筝介绍人,“明明是我高中同学,高三的时候和我是室友,哥哥你见过的。”
这么一介绍,傅斯聿倒是对这个外貌精致的男孩有了印象。住宿时三番两次要和云筝睡一张床、告诉云筝不能和他在情人节出去约会的好朋友兼同桌魏明明。
傅斯聿神情冷淡,明显一副不愿意多继续回忆叙旧的样子。
燕京大学八卦风云男人就坐在魏明明面前,氛围太硬,像一层厚重的气压往下沉,魏明明压力山大,再活泼也不敢在傅斯聿面前造次。
最后魏明明眼睁睁看着男人牵着少年离开甜品店的背影,身高差距不算大,但傅斯聿扎眼的长相和云筝用盲杖的动作,一路吸引不少人。
许是关注的人太多,少年忍不住往男人怀里缩了缩,企图用亲密的肢体接触缓解不自在,依偎的暧昧和脆弱感呼之欲出。
资深男同魏明明再一次陷入迷茫,直男之间存在小心翼翼的依赖和暧昧的亲密吗?
魏明明想,他们顺直总有一天会完蛋的。
魏明明还忘记告诉云筝一件事,身心的过度压抑和不满足,会导致人滋生高危冲动,比如偷窥和非伤害性幻想倾向。
回公寓的路上,车内流淌着曲调轻松的英文歌。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傅斯聿问,“筝筝出来会有不适应吗?”
傅斯聿的声音很轻,磁性低沉,像一个体贴的兄长。
云筝听见问题呆了一秒。
当然有不适应,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讨厌别人对自己视力的讨论,或许好奇夹杂同情,但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他通通都不喜欢。
这让他想起初中做手术后,恢复正常人视力回学校上学。周边同学的八卦和议论必不可免。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数百根银针扎刺皮肤,清晰的视力让云筝看得见摸得着,很不习惯。
“原来你眼球正常的时候还挺好看的。以前你的左眼球时不时往上飘,我都不敢跟你说话。还挺吓人的。”
“云筝之前的眼睛也太影响你的外貌了。”
“云筝之前也很好看吧,只是眼球飘忽不定太吓人,像只孤鬼。”
“云筝,我们这么说你,你不会生气吧?”
“就你把云筝想得小气,他之前不都瞎了十来年吗?”
云筝忘记他当时怎么回应那些人了,只记得很难受。
家里条件有限,他拍过的照片和视频很少,仅有几张学校拍的集体合照和学生证照片,无一例外都是眼球怪异飘忽的样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怎么爱照镜子,也不爱抬头。
视力差的时候,为了把一切事物轮廓寸寸刻在眼底,即便别人再嫌恶,云筝也要努力抬头,承受模糊的排斥和窃窃私语。云筝发现原来清晰地看见自己,比看不清整个世界更需要勇气。
云筝的自卑和内敛没有人发现,因为也从来没人注意他。像一株躲在教室角落的黯淡布满灰尘的蘑菇,不讨喜,也没人在乎,有人想找乐子就拍一拍他的蘑菇头。
后来是傅斯聿发现他的不对劲,平时听题目或者吃东西,像一只毛绒绒的小白狗,一个劲往他身上蹭,兴奋又可爱。现在云筝不开心,会躲人眼神,会垂着头死死不肯抬,像藏着什么。
在云筝又一次低下头,躲视线,傅斯聿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藏起自己的眼睛?”
少年心思敏感,但始终坦诚,他说,“我的眼睛不好看,太丑了。”
傅斯聿想,云筝真是天底下最笨的傻瓜,而且是没有审美的傻瓜,又是最爱吃饭的傻瓜。
他皱眉反驳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漂亮到傅斯聿忍不住想抬手遮住,不要让别人再看才好,漂亮到他想把人藏起来,只有他自己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