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林太医那见过他后,他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她来回托人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没想到这次,他竟自己回来了。
盯着这张熟悉的脸,余长笙心底不由得燃起一股怒火,怒骂他道:“你到底想干嘛?”
但左承安却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在她面前冷冷打了一个响指,就将她僵僵地定在原地。
“你到底要干嘛!”被定住的余长笙要努力挣开,但身体却好像就是被石化了一般,丝毫都不能受自己控制。。
左承安神情冷漠,没有理会她的挣扎,而是面不改色地抬起手,手指一寸寸地顺着她的手腕往上游,直到她的手肘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便感觉一阵温热的液体在肌肤处缓缓流出。
接着,他的手指轻轻一翻,便把她的衣袖折起来,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就顺着她的手肘往下流,在指尖滴滴滑落。
他抓住她的手,看着那道蚯蚓一般的血迹,缓缓地俯下身来凑过去。
顿时,余长笙立马感觉到一阵酥酥麻麻的的湿润感从肌肤传来,舔舐着她的鲜血。
——果然是她!再次品尝到同一种味道的鲜血时,左承安眸光一颤,好像发泄似的一把抓紧她的手,缓缓地抬起脸来擦拭着嘴角的血渍,自嘲地笑了。
一种熟悉的血,也是一股无比熟悉的力量。他紧紧地盯着她圆润又满是攻击性的眼睛,忽然居高临下地俯视在她上方,“你真的是公主?”
余长笙仰着头瞪着他,双眼通红,“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哼,”左承安却冷冷地轻笑一声,缓缓抬起手指在她眼睫盘旋,摇头道:“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
却是他的眼睛——血瞳。
从来世人便皆知,拥有血瞳者残忍暴戾,恶贯满盈,一生尽是万劫不复。
如此命数,可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
而面前这个女子……
想着,左承安忽然抑制不住阴冷地低笑起来,“没想到竟然会是你……东槐国公主余长笙……呵呵呵……”
“所以呢?”余长笙鄙夷地打破他的笑声,攻击道:“你如此大费周章地抓我到这里,就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
“是,也不是。”他低声道,声音里依旧有刚刚低笑的余韵。
“你不知道与我性命相连,是最危险的事。”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胁迫道:“解药,交出来。”
“我没有解药。”余长笙决绝地回道,尽管她先前曾把此人感激涕流地当成过救命恩人。
“如果你能把解药给我,毒解后我可以考虑放了你。“不肯罢休,他又自以为条件丰厚地诱惑道,不过狩猎者放出的条件,从来都是假的。等他们解开了联系,他就会重新夺回在她身上的血瞳,然后再杀了她!
“如果我说我没有解药呢?那你又如何?”余长笙不甘地冷嘲他道。
“你说过你懂毒!”他猛地朝她凑近,像只低斥的猛兽般压迫着她。
“那我也没有解药!”余长笙盯着他的脸冷冷喊道。
“那你父亲……是当朝皇帝,对吧?” 他沉沉的话音忽然一转,眸光冷厉地询问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余长笙道。
“带我去见他!”他却丝毫不理会她的言辞,只自顾地继续命令。
“凭什么?”她蔑笑地看着他道。
“就凭……”他阴森的低语在耳边缓缓传来,像只阴冷的利爪般挠动着她的心,“他女儿的命,在我手上。”
***
院子里,春风有些大地吹开帘子,卷得窗外树叶沙沙,雨后那没剩几朵的海棠花也被凉风裹挟着,在树上摇摇欲坠。
余长笙放下手中的毒经,从窗户往外眺向对面的那棵海棠树,却只见那树下偏殿的房间里安静无声,好像不曾有人入住一般。
刚把他带回明诗的时候,因为那奇怪的联系她只想着把他拴在身边,可如今他在身边了,她的心里却又隐隐地变得不安了。
尤其是今日之事。一个瑞州边境的猎户,为什么莫名消失后又突然回来询问她的身份,还说想见她父皇?余长笙苦思冥想着,所以他不会是……是想借他们之间的联系来胁迫获利吧?
这么一想……确实有可能!余长笙猛地惊醒过来,所以说,这左承安其实也不过个是为利之徒罢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竟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想要胁迫到父皇面前,看来这同生同死的联系务必要早日解开,不然总有一天又会被他行乘人之危!
只是又可怜了她的手,明明早上才为其痊愈而兴奋,一到了下午,却又重新地缠上了纱布。
“公主。”余长笙正幽怨时,吟夏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下就把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公主,已经给任小姐传去消息,说公主有事已经先回宫了。”吟夏上前传信道。
“嗯知道了。”余长笙淡淡地应道,脸上也没有什么神色。
夜半,只时不时传来虫鸣的宫里安然憩息,仅亮着的几个灯笼微光若隐若现,摇曳地维持着黑夜里唯一的一抹暖色。
随香雾飘转的帐子里,余长笙平静沉睡,而忽然一大片混乱的血腥画面却猛地刺破平静,像阵凌乱的锤子一般连绵不断砸向她,凶残的撕斗,飘扬的白绫,扼喉的悲伤,曾经重复过无数遍的画面又像个无尽的深渊一般,要将她狠狠地拉扯下去。
“不……不要!”她幻想紧地抓住一根稻草,却忽然猛地弹坐起身,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抓住了床上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