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蓝绷着身子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静静地发呆,同被窝里还躺了一个男人,两人中间空出来能放下一个小孩儿的空隙。
忽然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季蓝眨眨眼,用余光往旁边瞥了一眼,只能看到人形轮廓,看不到谭秉桉的表情。
忽然小腿被人用脚碰了一下,季蓝猛的一哆嗦,可算是找到理由说话。
“你往那边点......老挨着我做什么!”吼完似乎觉得还差点意思,幽幽道:“你越界了。”
说完,他象征性的往边上挪了微乎其微的两厘米,说是毛毛虫蠕动也不为过,然后用右脚鬼使神差地碰了下旁边的男人,又迅速收回。
“你听见了没有?!”
回应他的是床头倏然被打开的护眼小夜灯的开关声,昏黄的灯光并不刺眼,但季蓝还是下意识抬起手臂遮在眼前。
谭秉桉坐起身,季蓝听到对方以一种极其幽怨地声音说:“我们这样睡,晚上会很冷。”
两边的被子都被压在身下,绷的又直又紧,仿佛从被窝里撑了个支架,中间空出来的地方面积很大,会有冷气悄无声息的往里钻。
季蓝在被子里面无表情地踩着床面往上蠕动,也坐了起来,转头看了谭秉桉一眼。
“那怎么办?睡个觉都不能好好睡!”
季蓝靠在床头上,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在这么下去他非得焦虑的秃顶不可,他又不学医,也不是程序员,凭啥受这罪啊。
可心里就是迈不过去那道坎,让他跟谭秉桉睡觉实在是太别扭了。
他郁闷道:“实在不行,你去打地铺吧。”
谭秉桉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揉了揉眉心,彻底坐直身子,看了眼季蓝。
“那也得有铺可打才行。”谭秉桉扯起一角被子,怅然道,“难道要拿那床尿湿后被热气烤干的被子打地铺吗?”
季蓝被他的话噎了瞬,经他一提,死去的记忆卷土重来,偷偷打量男人的神色,旋即又装作若无其事。
谭秉桉有点像死了老婆的鳏夫,明明啥都不缺,老婆孩子都有了,似乎又都和他没关系。有点可怜。
“不就是打地铺嘛,实在不行我去打总行了吧。”
他不说还好,说完之后谭秉桉脸上更哀怨了,甚至笑出了声,黑黑的夜,有些瘆人,若不是开着夜灯,季蓝估计会被他吓得躲进被窝。
“你干嘛呀大半夜的。”
谭秉桉没话说,季蓝为了不跟他睡一块,都愿意委曲求全去打地铺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啪嗒———”
小夜灯被关上,卧室瞬间变得黑暗,只听到一阵窸窣声,谭秉桉已经躺了回去,还背过身,不让季蓝看到。
不知道的还以为转过去悄无声息地流眼泪呢。
季蓝一惊,他有点怕黑,赶忙也钻进被窝,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背:“你怎么了?”
没有回应。
纳闷了,他从来没见过谭秉桉这样,很怪异。
季蓝翻个身,朝着男人的方向侧身躺着,时不时用手戳对方的腰窝,起初还不搭理他,直到他坚持不懈来了好几个回合后,谭秉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闭着眼说:“老实一点,睡觉。”
季蓝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把手从他的手里拔出来,索性用胳膊肘把上半身撑起来,从枕头上半抬起头,用手去扒拉他的身子,随即把头凑过去,想看看谭秉桉在干什么。
“你怎么不理人啊,你能不能转过身来和我聊聊天?”季蓝闷得慌,丝毫没觉得在表现出不想和谭秉桉睡觉后再去招惹他是一件多么可恶的事。
就好比一个人抢了你的钱,明知道是他干的,他反而问你钱去哪了。
“困了,睡觉。”
季蓝把头伸过去想要瞧瞧谭秉桉的表情,贴着他的耳边说:“这才几点啊就睡觉,你养生吗?还没到三十岁就这么虚,以后可还了得?”
他撅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对方似乎被他这句话刺激到,有点忍无可忍的意味。
季蓝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吵嚷,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下一秒,谭秉桉带着怨气蓦地转过身,季蓝防不胜防和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对上,亲了个嘴儿。
柔软的唇轻轻触碰,谭秉桉骤然睁开眼,季蓝也呆住了,小嘴巴终于闭上,周围顿时陷入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