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姓乔的。
冷的像是停尸间。
这下没别人了,姓乔的不会想跟他动手吧?
林承警惕起来,目光扫到桌上的盆栽和小型摆件雕塑。
能干男小三一顿,他林承等的就是这一天。
“这么紧张干什么?”乔玉鹤单手倒夹着两个空杯,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再次坐到桌边。
“我又不会把你怎样。”
林承有个坏毛病,兴奋的时候手抖的厉害,紧张的时候反而屁事儿没有。
姓乔的会错意了。
林承咧嘴,“你最好会。”
乔玉鹤饶有兴趣地哼了一声,放下杯子,当着林承的面开始换衣服。
妈的,又来这一招。
可林承还是没能移开眼。
“这里这么大,应该有更衣室吧?”
肩宽腰窄的好底子,胸肌,腹肌,鲨鱼肌,人鱼线……白花花的,肌肉隆起又深陷,雕刻般的阴影线条比他的生命线还要清晰。
“更衣室没有,倒是有卧室。”
“要不避着点儿人呢?”林承在考虑,趁人换衣服的时候动手会不会不太礼貌。
“避人?你吗?”整理好袖口的乔玉鹤抬眼笑了下,随手将原来身上的衬衫扔进了桌边废纸桶里。
“这衬衫怎么了?”林承疑惑,好好的衣服没破没脏的,直接就扔了?那面料和设计一看肯定得五位数,还有那林承不认识的logo,这和扔钱有什么区别?
“难道被我碰过,所以要扔?”林承嗤笑,想不到姓乔的大费周章地当着自己面换衣服,原来是在耍这种小心思,以为这样能羞辱到他?这也太可笑了吧。
“你想多了。”狭长的眼睛弯了弯,“只是领口皱了,不能穿了。”
林承:?
领口皱了怎么就不能穿了?熨一熨不就好了吗?用得着直接给衣服判死刑吗?多浪费啊。
哦,也对。
一件衣服而已,在小乔总眼里值几个钱?换衣服的这点儿工夫都能把好几件衣服的钱赚回来。
富人的生活方式不是他这等普通人所能够理解的,是他自己狭隘了。
乔玉鹤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人,或者说会喜好男色的男人,而是空气,物件,桌上的盆栽摆设,所以才会这样无所顾忌。
林承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已是今非昔比。
不过人各有命,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是乔玉鹤先来招惹他的。
“小乔总有什么事儿还是快说吧,我还赶着回家给老婆做宵夜。”林承说。
他今天来这一趟只是为了会会乔玉鹤,要是能揍上几拳解气最好,揍不上也没关系,事情的重点从来不在第三者身上。
乔玉鹤脸上的假笑终于消失了,冷的能结冰。
“林承。”
“急什么?阿清今晚回不回家,我说了算。”
林承脸色一沉,“你叫他什么?”
“阿清啊。”乔玉鹤勾勾嘴角,变脸变的猝不及防,“两千万。”
“什么两千万?”林承睁大眼睛,感觉心脏落了一拍。
“美刀呀,要不你替你老婆还?”乔玉鹤仰头斜睨着眼,笑,“怎么样?老公?”
“……”
“不用这么看着我。”乔玉鹤摇着手里的空杯,“我可没有逼良为娼,是魏清他自己提出来的——卖·给·我。”
“你也知道我是阳痿,不过你老婆他还是很卖力呢~”
乔玉鹤笑出了声。
林承却站在原地不能动,双脚被钉住了似的。
两千万,还是美刀。
阿清为什么不和自己讲?为什么要自己跑去和面前这个冷血动物做交易?
“乔玉鹤。”林承哑着嗓子,满眼血丝,咬破了嘴也不自知,“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为难阿清。”
乔玉鹤仍笑着,黑漆漆的眼仁里似乎冒着寒气。
“我好冤啊,林承。”
“我只是想帮阿清而已,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林承深吸一口气,眼前一阵阵泛雪花,感觉不到手脚。
“好。我去问他。”
“其实你也知道,这笔帐应该你来还。”乔玉鹤似乎看穿了他,“抛开你我之间的事情不说,你欠魏清的,可不是两千万能还清的吧?”
林承紧抿着嘴,呼吸的声音在意识中被无限放大。
乔玉鹤说的没错。
要不是魏清,他林承绝不会有今天这副人模狗样。
他欠魏清的太多太多,和经年累月的情爱誓言、争吵伤害纠缠一起,结了痂,撕开一角必带起血肉。
魏清早已融入他的生活,他不能放手。
“要走了?”乔玉鹤在背后叫他,“不考虑下我的提议吗?”
林承停下脚步。
“或者我现在就有个好主意,要不要听听?”
林承转过身,虽然知道姓乔的必然没憋好屁。
“你说。”
乔玉鹤朝他晃了晃空着的玻璃酒杯。
“尿在这里面。”
“可以免了那两千万。”
林承:……?!
有病吧?
有钱人玩这么变态的???
“啊…不,还是一千万吧,一下抵完了我有点儿太亏了。”
“神经病。”
林承抛下一个白眼,插兜甩着胯,头也不回地走了。
电梯门合上,机械运行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听的清晰。
——怎么不上当呢……
乔玉鹤仍半坐在办公桌上,长腿大开,衬衫纽扣还没舍得系上。
——真是无聊。
门齿咬住酒杯边缘,乔玉鹤叼着空杯,在嘴里一翘一翘地玩了起来。
上沿磕的鼻梁发疼,呼出的热气扑在玻璃内壁上,很快模糊了一片。
他看向落地窗外的斑斓夜景,发呆。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酒杯碎了。
“啊……”
乔玉鹤吐出嘴里的玻璃碎片。
有血。
舌头顶了顶嘴里的软肉,有点疼,但是甜的。
他看着手心。
——我也饿了啊,为什么没人给我做宵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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