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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蛇部落在褚羽的帮助下不断壮大。

藤蔓编织的篱笆围起整齐的石屋，中央广场立起了刻满蛇纹的图腾柱。每当夜幕降临，篝火旁总会响起褚羽教导的歌声，连最年长的蛇族长老都说，这是蛇神赐予他们的神女和神迹。

褚羽从最初被视作提亚的“神女配偶”逐渐成为部落不可或缺的智者。她教会蛇人用草药治病，用陷阱捕猎，甚至开始尝试冶炼金属。如今即便没有提亚在身边，族人们也会恭敬地称她一声“巫女大人”。

提亚没有成为族长，尽管他的实力足以让所有族人臣服。“族长、不好，影响阿羽贴贴！” 他满足地蹭着少女柔软的掌心，鳞片泛起愉悦的银光。谁能看得出这个整天黏在巫女身边的"懒蛇"居然是全族最强大勇猛的战士呢？

路过的路过的族人们早已熟悉他的做派，无语地摇摇头，没眼再看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未来发展，褚羽站在新建的瞭望台上，望着远处初具规模的村落，仿佛已经看见了蛇图腾成为第一个城邦标志的场景。提亚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头：“阿羽，开心？”

“嗯，很开心。”她转身轻吻他的唇角，“等春天来了，我们就在广场种满花...”

……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在最美好的时刻给予最残酷的打击。

在一个风暖日曛的日子，阳光洒在部落的每一个角落，孩子们在田间嬉戏，女人们忙着晾晒谷物，男人们则准备着即将到来的丰收祭典。谁也没有预料到，一场灾难正悄然逼近。

三个部落将围攻的时间特意挑选在了褚羽在的这一天。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兽潮正席卷而来。狮族的咆哮、鹰族的尖啸、熊族的怒吼交织在一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敌袭——！”

示警的蛇笛还未落下，第一波箭雨已经袭来。褚羽被提亚扑倒在地，耳边传来利箭破空的呼啸。等她回过神来，提亚已经化作巨蟒将她护在身下，鳞片上插着几支羽箭。

毫无预兆，更没有任何预警和交涉，族地变成了血腥的战场，死了……好多人。

杀戮来得太快，曾经静谧祥和的族地刹那间化作炼狱，血腥气弥漫四散。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回荡，一波又一波。那刺目的猩红肆意蔓延，将脚下的土地彻底浸透。

褚羽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了，她大喊着她可以交出那些东西，她可以跟他们走，但没有一个人停下动作。

她为了维护蛇部落的和平交好了周边的部族，可是没有兽人赶来帮他们。

昨天还给她送花的小蛇今天就成了对面狮子的食物，早上和她打招呼的邻居美人刚刚被洞穿了心脏。她的耳边充斥着族人的惨叫，眼前是一片猩红的血色。

提亚被围杀地最狠，三个部落的战士压着他打，利爪和獠牙不断撕扯着他的皮肉。他的鳞片被撕裂，鲜血溅得到处都是，但他依旧没有倒下。他的尾巴死死缠住一个敌人的脖子，利爪狠狠撕开另一个敌人的胸膛。

“阿羽……跑……”他的声音沙哑而破碎，金色的瞳孔中满是焦急。

褚羽心急如焚，但她的轻功完全拖不动这些庞大的身躯，她想用她带来的刀杀敌，可他们的皮肉比钢铁还要坚硬，她的刀锋砍上去竟然甚至留不下痕迹……

褚羽颤抖着，无力的感觉是那么熟悉。

“系统！系统…帮帮我，我可以再欠你几个任务，代价随便你开，帮帮我！”

【宿主，不是每一次都能屏蔽世界意识的。】

“十秒钟！十秒钟就可以！”褚羽看着提亚被围攻的身影，声音里带着哭腔，“灵魂受损也可以！帮帮我！”

系统沉默了一瞬，似乎在进行最后的计算。然而，就在它即将答应的那一刻，一个兽人突然从侧面冲了过来，锋利的爪子直接贯穿了褚羽的胸膛。

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褚羽低头，看见一只布满鳞片的爪子穿透了自己的胸膛。那颗跳动的心脏被生生掏出，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宿主死亡，任务世界自动结束，系统沟通沟通功能下线。

“阿羽——！”

提亚的嘶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褚羽的意识开始模糊，她看见自己的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看见提亚疯狂地挣扎着想要冲过来，却被更多的敌人拦住。

为什么？不是因为她吗？不是为那些知识吗？为什么不活捉她，为什么要这么对蛇部落？

她残存的意识叫嚣着不甘，她死了他们怎么办，提亚怎么办？

系统安静无声，没有人能告诉她蛇部落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最后的画面，她看见了完全狂化的提亚。他的鳞片全部炸开，獠牙刺破了下唇，金色竖瞳里只剩下疯狂。他拼命地想要冲过来，却被更多的敌人拦住。

“提亚……”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意识彻底消散前，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肯定很难过吧，但或许下一刻他也会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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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羽猜错了，提亚没有死去。

当她的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某种东西在提亚体内彻底崩断了，他的瞳孔完全化作竖线，黑色鳞片覆盖全身，体型暴涨数倍，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百分百狂化状态让他返祖，恐怖的杀伤力撕碎了一切攻击他的敌人。完全体的野兽形态让他失去了所有理智，只剩下本能的杀戮与吞噬，他的尾巴变得如一把巨大的镰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变成这副样子他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在完全失去理智前，他离开了部落，同时卷走了阿羽的尸体。

他记得的，他不会忘！哪怕成了野兽，他也记得那是阿羽，他是阿羽的……

他又回到了那个曾经与阿羽一同待过的山洞。他紧紧地卷着阿羽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日日夜夜不曾有一刻松懈。

洞外的世界天翻地覆，蛇部落的幸存者们四处逃亡，三个部落的联军在提亚的疯狂反击下损失惨重。但这一切都与提亚无关了。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阿羽。

变成野兽后，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阿羽那安静的面容上，守护着这个再也不会醒来的人。

时间久了，他那被兽性占据的身体感到了饥饿，本能地搬来石头封住洞口，解决完身体需求，提亚又回了洞穴。他没有了一切属于人类的情绪和需求，他只知道怀里的人很重要，她叫阿羽。

成为野兽的提亚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过300个雪天，但当第一个雪天悄然降临，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在洞口。他望着洞外的雪景，脑海中浮现的却依旧是阿羽的身影。

第一个雪天，他还记得阿羽。

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

渐渐的，部落变成了村落，然后是城邦。那些弱小的人族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兽人族开始迁徙前往更深处的迷雾森林。

提亚的地盘来了很多弱小的生物，提亚时常被这些人烦扰，他不想动弹，但总有人想抢他的宝物。

又一次无差别屠杀了那些来“夺宝”的生物，提亚带着褚羽的身体离开，他要重新找一个睡觉的地方，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需要更安全的地方躲避。怀中少女的发丝在它挪动的时候缠上了它的尾巴，如同三百年前那个用草茎给他编花环的黄昏。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阿羽的身体，那是他内心深处最后的底线，也是他在这混沌世界中唯一坚守的信念。明明他没有等待再见爱人的情绪，明明他已沦为被本能驱使的野兽……

新的洞穴很深，很暗。提亚将阿羽放在最柔软的草垫上，用尾巴轻轻圈住她。

洞外，新一轮的雪又开始下了。提亚将头轻轻搁在阿羽肩头，竖瞳渐渐涣散。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过300个雪天，但他知道，即使再过300个雪天，他也会记得：

她是阿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