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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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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穗这才意识到氛围有些过分诡异了。

不过是小插曲,但好像只要与身后这人搭上边,就能在大范围的关注中衍化出微妙尴尬。

她来不及分清宋长恒看向自己时的疑惑深意,连忙推开人,道谢,抬颌就撞进一双微阖的碧色眼瞳。

天真,茫然,而慌乱的。

“不客气。”陈既白淡声回,维持低眼动作,盯着撞在胸膛的身子抽离,涌入鼻息的纤微馨香飘远。

风不停,女孩拢了拢单薄的开衫,身形瘦,却不显弱,等她将贴在颊边的发挽去耳后,视野明朗,那一截细瘦而直挺的脖颈白得干净透底。

而他刚桎住其臂膀的手心余温蕴在风中,随着柔软细腻的触感齐齐挥散,他稍微眯眼,是被风浪还是什么迷了。

周遭复归嚣杂,戏却没散。

只这一下,两米开外的宋长恒气愤着朝向挂着几丝歉意跑近来的扔球男生,出乎预料地,梁穗上前两步都没拉住,他不可控地指着人吼:“周彦你干什么呢?!没看见有人过来!”

“对不住啊,真没注意看!”周彦立马摊摊手,作无辜投降状:“那个……人没事儿吧?”他冲梁穗笑嘻嘻地扬颌。

这群人总是一派的吊儿郎当,不成姿态,不过对方当作玩笑了之,宋长恒再有什么反应就显得较真了。梁穗只好笑说没事,在底下轻扯他衣角,东西递过去:“水。”

宋长恒拎着外套往肩上一甩,瞥了梁穗一眼,没讲话,闷声仰头灌。

“行了,犯不着气,”在旁的辛黎也出来打圆场,话对宋长恒:“也没伤着你家小女友,晚上还一块儿吃饭呢,昂。”

这种调和语气其实不会让人舒服的,从一些傲慢姿态里拿出来,像是种爱要不要的恩赐。本质上是看着公众场合,给出的台阶。

宋长恒心里不痛快,从某人出现至今都窝着火,却也没再说什么。

梁穗接过他喝的水,低声安抚他,主动搭手在他臂弯。他拗着脸,没转身,梁穗替他看过去,正面迎上数道目光,稍不自然。她被辛黎盯着,想到刚才那句小女友。

她跟辛黎不熟,裘欣倒是表面上跟他们这群人有往来,也不深交,只是有时碰面介绍,会把梁穗算进去,混个不生不熟的脸。

当初她跟宋长恒也这么认识的,两人恋爱,梁穗低调,宋长恒那个圈子知晓的占多数。

辛黎朝她笑:“晚上一起过来?你跟宋长恒都谈多久了,在我们这儿也没个熟脸。”

“我都记不得你名字,叫什么?”

“好像姓梁吧,裘欣那个同寝同班的好闺蜜。”

辛黎看过答话的周彦一眼,“问你的?”

周彦缩起颈子,气氛转眼古怪,他讪讪往陈既白身边挪,发现这人更古怪,一眼看是以漠然姿态站在那,视线却斜着,不显情绪地冷沉地盯着什么。

“梁穗。”

梁穗这时看着辛黎,平声回道。

而周彦当时正起兴试图循着陈既白的视线落点看,先听到了声音,才自然而然地定向的梁穗。

周围几人形成不规则包围圈,相对没两秒,周彦似乎听见身旁人莞尔淡笑,随后就事不关己地偏身绕过,在路过宋长恒时拍下其肩膀。

“消消气儿。”这话含笑说完,眼光不露辞色地睃向他身边的小姑娘。

梁穗忙着思考怎么收场,注意到并抬额,停下的男人继续走,头也不回地走过他们,视角里只剩她男朋友越发难看的脸色。

“就走了吗?”周彦伸脖子问了句。

辛黎疾忙也跟上去了,替他向后边挥手告别:“他下午还有事,晚上见。”

那方换上替补,走的就陈既白一个。

带走的还有大半围场观众,视野豁然开朗,裘欣无需踮脚就看清里边——她的好室友跟男朋友已经走到了场沿。

梁穗给宋长恒重新带上护腕,他窝着火,也少了两句腻歪。前脚人刚走,后脚跟要好的队友红着脖子蛐蛐,他们一致认为,陈既白这种人也就表面上服他的多,谁不是看底子下菜,给他架点面子真当自个儿是什么了。

晚上那生日局,要不是平辈里有点头脸的都在,他懒得再去瞧人脸色。

“我也搞不懂,他今儿干嘛来的?”

宋长恒听到,低眉想着什么,刚要出口成脏,一瞥梁穗在,憋住了。不远还在场上运球试手感的周彦冲他笑脸招呼,他定眼,却不搭理,咬牙低嗤:“谁知道。”

陈既白一般都不在圈外高调。

前段时间IP还在洛杉矶,说是代家里跑个信息技术项目,instagram上还发过他跟朋友在室内赛道飙跑车,回来也是前两天的事儿,传出来是专程给他青梅竹马的辛大小姐过生日,其实被朋友扣去团队里搞商赛,都在学校里待着。

今儿来得也突然,临到场内才跟双方打招呼,脱了外套就要来试两把手感。

宋长恒想起来脸都绿,奈何自家女朋友在,最后一丁点儿面子就维持在沉默里了。

当然不知道梁穗也备受煎熬,这关头她找不到机会说离开,怕给他心情再添把火,就连跟他说话,他也要挑一两句装聋作哑,像要连着她一块儿气了。

在他继续同旁人说话时,裘欣也找了过来,她把被晾在一边的梁穗拉到另一边,看在眼里:“搞什么?”

“火头上呢,气完就好了。”

“早跟你说这圈儿里头的少爷都怪得很,你又不图钱,当活菩萨,死缠烂打几天就答应。”

梁穗严谨纠正:“……也没有,一年呢。”

从大一追到大二,不过就那娇惯的少爷脾性,裘欣老看不起他。

梁穗说:“他正常的时候还挺正常的。”

“……”

裘欣认真思考了下,“算了,也不全是他,陈既白也是怪得很……”

确实奇怪。

冷静下来感觉谁都挺诡异,好端端的跑过来虐学弟。这其间更高一阶的关系层,宋长恒自己都搭得不深,挨了憋屈也这么受着,但凡换个人,翻倍的饮品送过来他就要掀场子了。

梁穗倒是真的跟他们都不熟,甚至不怎么记得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就不该来。

由于不知道怎么提出离开,硬生生熬到下半场开局,送宋长恒上场,再好声好气同他商量说要真的要走了,找借口说姐姐在催。

女生小声婉商时,哄着他也牵着他,脸扬起来笑,问他好不好。

宋长恒气就消了些,低下头,身躯罩住她,额发洇出的薄汗蹭在梁穗肩上,再学着她的语气哄:“亲我一下再走,好不好?”

大庭广众,梁穗忙说不要,担心他不打商量,连嘴巴都捂住了。

宋长恒心情宽畅许多,哭笑不得地看她溜出去了。

篮球场后边就是体育馆,梁穗接起电话,从那绕去东门时,有一群人正好出来,步调散漫,走在不近不远的后方。

她注意不到,后边为首那个倒是往前眺就看得见她。

小姑娘缩着脖子,耳朵尖现在还是红的,听着电话,轻快步伐慢下来。

身旁有人疑声:“跟你说话呢少爷。”

陈既白收眼回望那人时,气息给人猝不及防的沉,冷眼不应。

“……晚上真带那哥们啊?”

“问我做什么,”他漠然走快,随口撂话:“又不是我生日。”

……

梁穗三步一小跑地到了公交站台,看下一班时间,对电话里说:“刚刚耽误了会儿,现在就过来。”

梁梵希一算时间,说:“那今天留顿晚饭?一会儿让邹栩去买。”

“还是我去吧,”以梁穗对这人的了解:“等下他在马路对面逛十几米然后挑一些他爱吃的带回来,你又要嫌他。”

梁梵希笑得当即扬声吐槽当事人:“听见没啊邹哥,下回再带那么多油东西回来你就自己炫了!”

那边邹栩相当不满地扬声:“靠,你俩瘦去选美呢?油一点就不吃了?”

他俩又争起嘴来,梁穗也没挂电话,在这边默默听着乐。

说起来颇有渊源,邹栩原来是跟朋友开花卉小作坊的,梁梵希这花艺师上任还没半年,升职加薪没等到,公司先倒闭了。

当时又有个朋友烟酒店干不下去在出店面,梁梵希就放弃求职,趁热打铁准备贷款盘店装修。邹栩看她发的励志朋友圈闻着味儿就收拾资金来了,摇身一变从小老板成了她的合伙人。

但他之前做运营,对插花一窍不通,大半年了还在学徒阶段,梁梵希说以他的天赋大概熬到花店倒闭也出不了师。

不过花店地段不算好,日常对他的需求量也不大,主要接些线上单,涉及到营销、活动、摆拍、后期……这些梁梵希晕头转向的,邹栩就专业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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