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拉夫人发现公主头上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冠冕,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石才能呈现如此耀眼的效果,是赫拉美丽的黄金发冠,还是阿尔特弥斯的月亮头饰,或者阿弗洛狄特那一条神奇的金带。为什么一个发冠,让她觉得仿佛一个太阳在升起。
其他的贵妇人也拿着望远镜,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一楼的普通观众也全努力向上看,然后是外厅的平民,他们闻讯而来,闹哄哄拥挤在过道里,努力去看东方公主的帝女之冕。
“她一定是一个东方皇帝的女儿吧?”有人说。
现在朱丽叶万众瞩目,无数望远镜冲着她闪烁,一楼还有无数眼睛都看过来。她却稳坐不动,面无表情,凯拉布站在她身边,有些担心看着她。
这个发冠真的太沉了,公主现在除了稳稳坐着,根本站不起来。
甚至台上的歌剧女高音,今天云雀一样的声音也染上了华贵之气,她一边唱一边盯着看,觉得仿佛在地上望到了东方的伊甸了。
然后一路的拥挤引发了警卫的骚动,更多的平民闻讯而来,就为了看公主的华冕,公主竟然来者不拒,甚至她让两个侍女把她扶起来,转到平民能看到的位置,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欢呼声立刻盖过了台上的唱词。
阿黛拉夫人这时候也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不行,她在造成平民骚乱,我要去会会她。”她拉起自己的女儿就气势汹汹赶赴公主的包厢,走在路上还不忘教育女儿:“女子的品德,不能涂脂抹粉,不能炫耀美丽的珠宝,不可生出嫉妒之心,温柔低调是女人最美好的装扮。”
这位东方公主就算从东方带来这么多奇异的宝石,也不应该拿出来炫耀的,还涂脂抹粉的引发骚动……
说话间,阿黛拉夫人进入了公主的包厢,她也准备好了教育的说辞,然后全卡壳了。
只有她女儿,小小声地打破寂静:“公主也没见化妆啊……”
朱丽叶确实没化妆,因为化了妆底下也看不见,更因为宋明女人确实不怎么爱好唐朝那样的浓妆了。宋代女人画个三白妆,脸上贴珍珠就可以了。明代更是珍珠都不贴了,扑上一些淀粉了事。而她一个中国人置身白人之中,本来皮肤就很显嫩,更是不用刻意打扮。
因此,她没有涂脂抹粉,戴上头冠后被压得大喘气,更是没有穿特别复杂的衣服,就是一身丝绸明制比甲,里面是长二尺九寸,袖子宽一尺八寸的袄裙,外面更是穿了明制披风,宽大的放量尽显大国气概,下身是丝绸凤尾百褶裙,低调奢华。
所以阿黛拉夫人卡壳了,她发现公主不是涂脂抹粉的戏子,野蛮的土妞儿,事实上这里坐着一位非常端庄的小姐,不施粉黛,皮肤却比她三岁的时候都娇嫩清透。她穿着一身非常阔大有皇家风范的外套,阿黛拉夫人苛刻点评完,才终于抑制不住,打量公主的发冠。
这一看,眼睛就晕了,可是再一看,脑袋也晕了,阿黛拉夫人近距离看到了这个发冠复杂的形制和工艺技法,感到眩晕。但眼界不凡的她也看到,这和印度土邦主那些炫耀一样缀满金银的头巾不一样。这凤冠大部分竟然也是非金非银的羽毛镶嵌工艺,让它高贵不凡的似乎是手艺和形制。至于上面的宝石。
朱丽叶打量这个清教徒一样一脸严苛纹的女侍臣,让凯拉布说:“这些宝石大部分只是淡水珍珠,莱茵石而已,因为真正的高贵在于传承千年的手艺和制作之人纯洁的灵魂。”
阿黛拉夫人张口结舌,她女儿小声说:“妈妈,这不是你说过的……”
然后阿黛拉夫人就不知怎么的,客客气气地和公主寒暄,然后就晕乎乎地打道回府了。
其他贵夫人看到阿黛拉夫人竟然第一个去拜访公主,而且还寒暄多时,一句苛刻的话都没有讲就回去了。于是好奇地纷纷前去打招呼,但是公主宣称自己困倦了,用纱帷挡住了大门和窗户。
她们在门外议论纷纷,然后回到包厢着迷一样看着红纱帷,谈起那个美丽的头冠,有心思活络的太太开始让自己的女仆过去和女仆套近乎。
然后第二天,东方传过来的羽毛镶嵌饰品就迅速在贵族圈风靡起来了。大家纷纷传说,这是公主的侍女制作的,甚至维多利亚女王陛下的女侍臣阿黛拉夫人,都对它表示了肯定。
贵夫人们的发鬓很快出现了这种低调奢华的蓝色花朵,然后跟风的下层贵族一拥而上,之后是拥有土地的绅士 ,最后富商一掷千金,把这种首饰吹捧为我们这个时代低调奢华的象征。
在朱丽叶家里,贝茨的小作坊又扩大了,他不停拉人进来,但是却仍然人手不足。所有的孩子都在剪羽毛,拧铜线,却还是供不应求。
“再这样下去,这个冬天,所有的孩子都不会被迫做贼了。”贝茨听到玛丽这个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