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市也有各种各样的新闻媒体,其中关于黎明生物新药发布会的消息不少,正处于预热阶段。
吃着吃着,一道淡漠的声线从旁传来:“吃饭时看终端,并不是个好习惯。”
随意瞥了眼,发现是顶头上司,南芝桃立刻端正态度,放下了终端:“老板你说得对。”
上司的银发今日也是盘起的,不知名的金属反射着清泠的光线,斜簪在他发间,留下一缕垂在胸口。
本该是温婉柔和的发型,在他身上也不突兀,冷色调的发色和面上的疏离淡漠相互映衬。
奥格图将一盘类似布丁的食物放到她面前。
黎明的餐厅是种类丰富的自助餐,但南芝桃没在甜品区见过这种浅紫色的布丁。
“老板?这是?”南芝桃抬起头,疑惑,“员工福利?”
奥格图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和孩子们相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南芝桃如实回答,“只是它们似乎把我当作了母亲,这样没问题吗?”
“这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冷漠上司一个字都不多说,南芝桃只能道“好吧”。
她又询问起药物注射时的区别对待:“为什么要先在乌璆身上实验?”
好在上司人虽然冷了点,问题还是会回答:“因为安达才是最重要的,乌璆只是初始阶段时的副产物。”
南芝桃:“哦。”
可怜的小乌璆,原来并不受老板的喜欢。
奥格图注视着她:“等三次蜕皮后它们会进入少成期,作为引导者,它们会对你很亲近,但是你最好不要过多亲密接触。”
“即使处于少成期,它们的年纪也太小,连收起倒刺的技巧都不够成熟......”他顿了下,“会伤到你。”
南芝桃勉强从他平静冷淡的声线中听出点关心:“好的,收到。”
关心转瞬即逝,因为她看见上司皱了皱眉:“你还是没有把身上的气味处理干净。”
他的神色并不作假,南芝桃差点以为身上真的有什么难闻的气味了,她认真嗅了嗅,充其量只残留了点邻居家的熏香,哪有什么怪味。
老板在表达完意见后高冷地离去,留下她一个人独自凌乱纠结。
不过南芝桃很少内耗,她拿起勺子,用力扎进老板送的紫色布丁中。
布丁弹了几下,被她分成几口吃掉,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味道甘甜,吃完后就饱了,饱腹感也很强。
不会掺杂了什么药物吧?南芝桃忽然忧心忡忡。
布丁中当然没有药物,事实上这也不是布丁。
奥格图耳畔的分析仪投出一片光幕,把他蓝紫色的瞳孔映衬得如同无机质的艺术品。
分析仪正运算着,人类女性在服下祂处理过的营养物质后,体质能够好转多少百分点。
那些储存在祂身体中的珍贵的营养物质,往往只哺育给伴侣或者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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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芝桃在餐厅用餐时,实验室里,乌璆和安达也没有闲着。
安达的小触手们忙碌着,编辑信息,然后侵入乌璆的频道。
“我比你漂亮多了,妈妈最喜欢我,你最好识相点!离妈妈远点,你这个乌漆嘛黑的丑八怪!”
小蛇的尾巴尖忍不住甩动,没有回应它。
如果让妈妈看见它善妒的样子,妈妈就会讨厌它了吧...要怎么才能让妈妈看见它的真面目呢......
乌璆忍耐着毒牙的痒意,支棱着尾巴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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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17楼会议中场休息,南芝桃向出来透口气的宋晓文询问,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味道。
宋晓文平静地提醒:“在实验室喷香水要扣工资,手册里写了,你没记吗?”
南芝桃差点当场呐喊。
一旁戴眼镜的秘书叫做施恩特,他推了推眼镜:“我没嗅到什么味道。”
“确实没什么味道。”注意到她天塌地陷般的表情,宋晓文顿了下,“不扣你钱。”
“那就好,谢谢晓文姐。”南芝桃捧着心口,虚弱地离开。
午休期间,她可以在休息室小憩,确认不会被扣工资后,她安息了。
熟睡时,温控系统突然打开加湿模式,水汽中,有一团阴影浮现了出来。
如墨般深蓝的触手们静谧地游曳,它们收拢起倒刺,轻轻地捕获了正在熟睡中的人类少女,试图覆盖其他人留在她身上的气味。
有一条触手停留在她的腰上,感受到她不久前刚食用过它们的营养,亲昵地揉捻着她的腹部。
片刻,动静终于惊醒了南芝桃,她迷糊地睁开眼睛,视线聚焦。
什......么?
脸侧有些凉意,余光看见深色的触手轻轻蹭着她的面颊,如同爱抚。
另一条同样形状可怖的触手伸到她眼前,弯曲地比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狰狞的触手们像深蓝的海洋把她淹没,圈住。
她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羸弱的心脉无法承受强烈的惊吓,心口剧痛,微张着嘴巴,却难以发出声音。
心痛让她的视线有些涣散,但依然看清了床边的身影。
上司冷漠地俯视着她,那些触手就是从他身体里淌出来的,此时正缠绕在她的身上。
比起触手们一刻也不想松开的贪婪,祂神色冷静,置身事外。
触手们在做的事情仿佛与祂无关,可附脑们的想法仍旧传达到了主脑,能够喂饱心仪的雌性让它们无比欢欣。
其中夹杂着些许担忧——
她的腰有点细,胃部也小小的,这次进食只吃了一点点,胃部似乎就被填满了,消化得也很缓慢......
有一根触手忧愁地丈量着她的小腹,它们积攒了很多营养,但雌性的体型似乎承受不了。
在触手的抚摸中,南芝桃的心脏逼近爆炸。
哪怕猜到黎明生物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但以这种方式直面冲击,对她的心脏负担还是太大了。
“走开......”她挣扎着说道。
难道她触犯了什么隐藏规则吗?
她的神情惊慌且排斥,奥格图的足肢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眼角,神色则无波无澜:“你是我珍贵的观测样本,在我弄清这份爱意前,你不会死的。”
在南芝桃听来,像是在说暂时留她一条命。
少女的面色更加苍白。
非人之物在她眼前露出些微的疑惑:“你真的很独特,竟然能诞生出这种奇怪的能力,连我都会受到影响。”
忍不住嫉妒她身上别人的气息,想要让她沾满祂的气味,注意到她羸弱的身体时,又唤醒了祂哺育伴侣的原始冲动。
“你...是什么...怪物......”
迫于心悸,虚弱的少女几乎溺死在触手们的怀抱里,艰难地吐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求生本能催使她的手胡乱摸索,试图找到借力点,好从触手的围困中逃离。
可惜身侧全是触手,而且它们滑腻的外表难以抓牢,一再从她指尖溜走。
触手们于是贴心地主动缠上她的手腕,托举她的后背,试图把弱小的雌性扶起来。
在它们的关爱下,南芝桃的呼吸更加困难,缺氧害得她脸颊泛红,可能下一秒就要死于窒息或心脏骤停。
注意到她血肉下紊乱异常的心音,一条触手贴在她的心口聆听,另一条触手则怜爱地抚摸着她的面颊。
但它们的主人仍旧声线清冷:“等你的身体好转,再来详细聊聊吧。”
聊什么?怎么聊!她感觉自己快死了!
南芝桃崩溃,疼痛让她无法集中精神破局,只能发出急促的喘.息和哼吟。
好在奥格图收回了祂的足肢,最后一条归入祂躯干的触手念念不舍,轻轻点了点少女的面颊。
在南芝桃的惊颤中,这像个扭曲可怖的吻别。
当诡怪把所有足肢收回身体时,时间开始倒流。
四周的水汽钻回加湿器,被弄乱的床榻回归整齐,神色痛苦的少女慢慢舒缓了眉头,闭上了眼睛,重新躺回了床榻上。
面颊上呼吸困难的红晕消退,她再度露出平和的睡颜,和几分钟前的姿态一模一样。
怪物的触手拨动了时间,微微回调到人类少女苏醒之前。
就在她皱眉呓语着,快要再次醒来时,怪物离开了。
南芝桃的休息室外就是生态箱,实验体们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注视着银发紫眸的男人走出来。
小触手怪噗叽一下贴上玻璃,小蛇漆黑的蛇尾也摇了摇。
安达:“父亲!”
比起它憧憬且崇敬的姿态,乌璆则流露出弱态:“父亲...”
它们是被大怪物创造出来的小怪物,诞生时一并产生了某种古怪的亲缘。
奥格图没有理会它们。
孩子们也是祂新实验的参与者,在那种奇怪的能力下,它们也会对观测样本产生爱意,目前所有数据和影像都被祂保留着。
等它们进入少成期后,祂那珍贵的观测样本会接受孩子们的求.偶和交.配请求吗?
祂忽地有些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