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词,谢不慕灵敏地竖起了耳朵,他拦住柳四郎,凝视他的眼睛:
“你忘了,我们来这的赌约。”
柳四郎眼神一闪,他开始后悔与这个疯子打赌了。他淡淡道:“什么都好说,抢亲这事不行。”
他干不来和鬼抢亲这种蠢事。
“啧。”谢不慕幽幽道:“你怕是搞错自己的身份了,你现在只是一个在众人眼中死去的死人,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柳四郎对上他阴冷的眸子,两支无形的电流滋滋交汇。
气氛焦灼之时,不远处又传来唱戏声,他们一同望去,那只剩下的红色花轿正被纸人抬来。
谢不慕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来得正好。”
柳四郎都做好准备逃的姿势了,却被谢不慕一把拉了回来,他有些遗憾道:“我知道你很想上,这次我不和你抢,请!”
柳四郎被他紧紧抓着,挣脱不了,他怒的道:“放开我!”
谢不慕装作听不见:“你说什么?”
柳四郎大喊:“我说放开我!”
谢不慕更加夸张地靠近,还是听不见,大声啊了一声,道:“我听不见啊。”
他算是知道了,这人故意的。
花轿离他们越来越近,白烟四起,恰巧乌云掩月,笼上一片黑暗。
很快,他们的视线就变得暗淡模糊。
但谢不慕似乎是习惯于黑夜的,不,不能单单说习惯了,可以说是享受黑夜。即使看不清,他也能听音辫位。他能察觉到花桥离他们非常近。
当他再说出那句“放开我”时,谢不慕真放手了,这时一只纸人扑向柳四郎,但柳四郎却不知。
谢不慕一把将他推开:“小心!”
柳四郎后知后觉,刚刚有什么东西从他面前飞过,他道了声:“多谢。”
谢不慕哧笑了声:“谢我做什么?好好想想自己怎么脱困吧。”
因为身处迷雾中的他们十分被动,而这些纸人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一但碰到它们,生灵必死。
柳四郎问他:“你有什么办法吗?”
谢不慕很惊讶地居然会问自己的想法,他摊开手,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跑呗。”
跑还要你说?关键是现在迷雾障眼,往哪儿跑?
谢不慕轻笑一声:“你信我吗?”
“信。”
柳四郎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
谢不慕饶有兴趣地问他。
柳四郎怒了:“没有为什么!这个时候了别废活!”
谢不慕微微一笑:“那好,听我指挥。”
柳四郎听他的指令,谢不慕说往左,他就往左,完全不偏离。完美避开了所有攻击。
谢不慕眼角轻弯:“可真听话啊。”
“听我的,往前冲,不要回头。”听他的指令,柳四郎冲向前方,突然他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这东西触感很软,下一刻,他才意识这是纸。
他想挣脱,却发现处在这个地方被一种无形力量紧紧束缚着,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拨云见月,月光倾洒。柳四郎睁大了眼睛——
特么的他正身处花轿里!
谢不慕在外奋力杀纸人,柳四郎坐在花桥里格外安逸。
纸人见新人上了花轿,抬起椅子,那声凄凉的戏曲又响起,纸人和花轿朝竹林深处而去。
谢不慕见状也没拦,而是悄悄跟在他身后。
它们要抬花桥去哪儿?
柳四郎尝试了几次还是没办法行动。
花轿抬得很稳,而且纸人也没有伤害里面的新人之意。
柳四郎感觉有人在轿子外,他小声问了句:“是你在外面吗?”
谢不慕的声音传来:“小点声。”
他的声音很轻,好像肆惮着什么。柳四郎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他声音放轻:“怎么了?”
谢不慕这个时候还在取笑他:“你猜猜你的新娘子漂不漂亮?”
听他这么说,柳四郎心里更不安了,额间流了一滴冷汗,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这次许久没有回应。他刚想透过缝看一看什么情况,突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他瞥眼一看,谢不慕被一只竹杆甩倒在地,他想要爬起来,却另一只竹杆打下来,重重地压在他身上。
什么东西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此时,花桥落地。
柳四郎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突然那曲戏音唱得格外悲凉,音调越来越刺耳,直击他耳膜,他紧捂住耳朵,感觉世界都变得混沌不堪。
一团漆黑巨大的东西出现在轿子外,这戏音就是那东西发出来的,看来它就是“新娘子”了。
按照流程,他现在是不是应该下桥了?
但他不敢动弹,连谢不慕都打不过的东西,他下桥不是必死无疑吗?
见轿子里的人不理他,外面的东西好像生气了,用力摇轿子。轿子剧烈的晃动,晃得他想吐。
那东西的像在催促他下来,戏音也越来越急切。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目光瞥向外面。
那东西好像被扇了一巴掌,戏声变得呜呜咽咽。
“唱的什么东西?难听死了!不会唱就给我闭嘴!”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发怒与不屑之意。
柳四郎探出头,巨大的黑影被一条长长的红线缠住,直接甩到半空,又重重摔下来。
顺着红线看去,暗雾弥漫的夜空,掠过几道火花。
迷回夜色中,灯影映燃,弋弋鬼火。
银光流泻,那是一个红衣少年,身高八尺,发戴银饰,一身绝美精致戏服。红衣飘袂,步态轻盈。
却可见,不还处火树婆婆,一团火焰瞬移而来,红衣少年似一缕风携灯迎上。
逼近眼前,那张猫脸面具分外诡谲。
血花翻纤指,冰霜环玉腕。
珠丝裁冰坠,荧蝶绣赤袍。
“新娘子”发出混沌的声音,好像在说:你是谁?
少年格外傲慢:“记住你爷爷的名字,戏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