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郎问:“你不答应,是怕了?”
谢不慕笑了:“怕?你看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合适吗?”
柳四郎又问:“那赌不赌?”
“赌,是不可能的。”谢不慕反悔道:
“你可知戏花轿是什么?稍有不慎,挫骨扬灰。”
柳四郎依旧从容:“自是知晓的。”
看柳四郎认真的样子,这家伙真的知道吗?怎么把生死看得像过家家似的。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下注吧,你能下多大的注?”谢不慕又答应了,真是阴晴不定的情绪与想法。
“我这条命可够?”柳四郎问。
谢不慕道:“一条命,你觉得够吗?你说你赢了,我便放弃。同时,如果你输了,我要所有人陪葬,这个赌注可好?”
柳四郎犹豫了,他要背负这么多条人命,可担得起?这可不是一句话就决定的事。
谢不慕笑道:“我就知道,那个胆小鬼是你才对吧?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不还是不敢下注。你是怕,这些人命都栽到你手上了,你怕来世都还不起这些怨灵的债吧?”
柳四郎闭言,不知该作何回答。
谢不慕帮了他一把,捻着他的肩,轻声道:“你如此害怕,那让我替你做决定如何?你要想好,你没有拒绝的权力。若是你说不,那我现在就可以把他们都杀了。若是你点头,他们或许还有一丝生机。这么说起来,这个英雄还非你当不可了”
柳四郎眼神变得坚定,他道:“今晚子时,不见不散。”
听到这个回答,谢不慕甚是满意,嘴角笑的弧度恰到好处:“不见不散。”
说罢,领着自家小师弟离开了。
走之前,谢不慕还用脚挑起一些沙子将插在土里的香扑灭了。
香灭后,众人的神智逐渐恢复。
“哎?我刚刚在做什么?怎么在这里?”
“刚刚发生了什么?
刚才发生的事他们好像都忘了。
柳四郎看谢不慕离去后,长长舒了口气,他转头对诸位说:“各位,昨晚发身了一点小插曲,柳老爷的尸体被人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了,请各位移步随我来。”
众人纷纷不解。
“你谁啊?你怎么知道柳老爷的尸体被转移了?”
“对啊!你谁啊?”
柳四郎随便编了个理由:“我就是柳家一个负责打理的小厮,昨晚恰巧撞见有人想偷老爷的尸体,便知晓尸体被转移到哪儿了。”
对于他的说辞,有人相信,有人怀疑。
柳四郎也没乞求他们都能相信,只是自顾自往前走,众人见状,也跟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他将众人带到灵堂,灵堂正中间摆放着一个棺材,他掀开棺材后,里面的场景让众人都惊极了。
里面躺着的是柳老爷的尸体,但尸体的胸脯上放着一张柳四郎的画像。
这……
众人陷入一阵沉默。
柳四郎也不例外。他料到了一切,却没料到这个场景。
人群中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
“父慈子孝,生死相随啊,原来柳老爷是想小儿子了,所以去找四郎了吧。”
听到这,柳四郎心里莫名有些感触。若是真正的柳四郎站在这,看到这个场景,估计会破涕大哭。
父慈子孝。
这四个字用于现在莫过于堂皇了。
谢不慕整这出是做什么呢?
向众人宣告柳老爷有多么舍不得小儿子?上演一场感恩戴德的戏码?为柳家博一个好名声?
不太可能吧?
柳四郎想到这,内心干咳一声,怎么不可能呢?
死者为大,在这任意揣测死者所意,已是大不敬。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谢不慕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吧。
再纠缠下去就不礼貌了。
柳四郎转身就离开了。
楚天阔见状跟了上去,一边问:“哎你是怎么知道柳老爷的尸体被转移到那的?”
“猜的。”柳四郎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柳四郎的尸身刚不见了,不正好空出一个棺材可以装柳老爷的尸身?大概率会是那儿。”
“厉害啊!我还想问,刚刚你和那个道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怎么知道他想要什么?还有戏花桥是什么啊?”
十万个为什么吗?
柳四郎微皱眉,道:“回屋慢慢说吧。”
——
“首先,我并非神,猜不到他想要什么,只是根据他的心理活动捕捉到关键信息,他很在意自己的小师弟,说明他最想要的东西肯定是离不再他小师弟的。我下意识瞥向他那边,只是利用他的心理罢了。至于他究竟想要什么,谁也不知道。”
柳四郎继续分析道:“第二个问题,戏花轿,这个是一个民间恐怖故事。也不能说单纯是一个故事,在民间真实发生过。听闻数年前有片竹林常常传出戏子唱戏的声音,一到子时,白雾纵生,东边会迎来一群迎亲队伍,竹林的西边迎来一群送葬的队伍。两支红白队伍,阴阳相撞。”
“传闻若是见到此等骇人场景,定会被夺其魂魄,万劫不复,甚是灵异。可遇上了也不是无解,随机应变就是了。听他们说是这样,但至今遇者皆逝,无人留下解法。”
“听哪个他们说的?”楚天阔问。
“皇……”柳四郎忽地想起,皇兄他们应该已经不在吧,王朝都更迭了。他随口道:
“旁门左道的消息。”
“旁门左道可信吗?”
“不可信又能怎样?现如今都得面对。”
面对这场死局。
“听你这么描述怪可怕的,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和他赌?”
“没有为什么,有些事该来的躲不掉。”
“那就没有破解之法了吗?”
柳四郎缄默,半晌才道:“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