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好不容易从家里逃出来,怀着满腔热血,扬言要在江湖里扬名立身,可家里人不同意,说他要敢出去就打断他的狗腿。他不管,偏要出去闯一闯。
但出门后遭遇的最大问题就是来抓他回去的黑衣人。
特么的他也才离家七天!黑衣人就追了他七天!有必要这么尽职尽业吗!
“少爷!快随我们回去吧,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后面的黑衣人对少年说。
楚天阔怒吼道:“你们现在也没容气啊!一直穷追不舍有意思吗?”
黑衣人说:“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少爷请见谅。”
语气是这般礼貌,可行动一点都不礼貌。黑衣人说罢就列了一个阵,将楚天阔围在一个金光圈内。楚天阔着着四面八方金光向自己逼近,这是要他束手就擒啊。
楚天阔额头直冒汗,在这个圈内他无法运用内力,前后左右都没法逃,那么,只好用那招了一—
他神情一变。突然指着天,大喊道:“快看!天上有条鱼在飞!”
幼稚!以为这些人没长脑子吗?!
“哪儿啊?”
还真有一个大脑没发育全的,正四处张望呢。
“笨蛋!他在骗我们!哪有鱼在天上飞的?”另一个黑衣人重重敲了那人的头。
就是现在!
他嘴角勾起一抹黠笑,趁机从黑衣人的包围中一跃而出。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回过神来,老大勃然大怒,老大赏了这两人一人一脚,怒喝道:“一群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追!”
楚天阔跑得都快累趴下了,他扶树想歇一歇,可回来一看,黑衣人又要追上来了。他不能停歇,边跑边骂:“特么的回去要不要让我给你们赏赐一个死缠烂打奖啊!跑得我脚都要着火了……”
黑衣人还接话了:“只要少爷随我们回去,赏赐什么都行。”
“滚呐!”
楚天阔明白斗不过这些人,这么跑肯定不行的,迟早会被追上,要找一个时机甩掉他们才行。
这里是小山丘,往前走有一个山坡。
楚天阔计上心头,跑到坡前,纵身一跃,顺着草坪滑了下去,笑声在林间回荡,道:“哈哈哈哈哈拜拜了您勒!”
一个黑人还想追上去,老大却拦住了他,指向前方一座村庄,说:“那是柳家的地盘。”
“那又如何?”
“柳家最近在办丧事,凭柳家隶属四大家族的名号,前去吊唁的人定是来自五湖六海的客宾,鱼龙混杂。你觉得楚老爷不会到场吗?”
“你是说…”
“嗯,不用我们出手,少爷就已羊入虎口了。”
……
袅袅炊烟,纸钱满天飞。
送葬队伍从村头排到村尾,这阵势算得上很大了。
锁呐声起,鼓点奏响,呜咽不绝。
看马上要日落,不如就在此歇脚。况且现在这里人多混杂,黑衣人追上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他。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填饱肚子,天大地大干饭最重要。楚天阔找了个空位,询问周围人:“请问我可以坐这吗?”
“请随意。”
这儿的人大多较温文儒雅。
楚天阔上桌后拿起食物就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的, 与桌前这些公子格格不入。
一个拿着折扇的公子道:“告诉你们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我听小道消息说的哈。”
他将声音压低,用折扇挡住半张脸,故作神秘道:“那柳四郎的死亡不是意外!”
“啊?!!!”
几个听故事的大老爷们显然被惊到了。
一个老人问:“你可莫要乱说!这要被柳家人听去可不得了。”
公子道:“我没有乱说,有人证的。柳四郎失足坠河那晚,有人恰巧从河边路过,就看到柳四郎身边有一个高大的男子将他推入水中。”
老人问了:“你怎可确定是男子将他推下水的?黑夜风高,就算是经过的路人也会看茬吧也?不可妄加揣测。”
有人取笑道:“高老头,我看只有您老上了岁教眼力才不好使吧。谁都知晓,柳四公子出事的那晚上正值月圆之夜,月光高照,若是柳四公子身边有个人,怎么可能看不见?”
老人一时答不上来。
公子扇着扇子,道:“好了。暂且不论柳四都身边有没有人,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肯定更不信了,你们猜,在事故现场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众人一声好奇,就连在一边干饭的楚天阔也来了兴趣。
“和鸾玉佩!”
众人听到这个答案露出一致的吃惊,就楚天阔还不明所以,拜托你倒是说完整来啊。
公子继续扇风道:“众所周知,和鸾玉佩是柳氏的镇馆之宝,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世上也仅有四个,分别送给了柳家四个公子。说到这就很清楚了吧,和鸾玉佩是四个公子其中一人落下的。而柳四郎的玉佩早已被自己烧掉了,剩下的只有他三个哥哥有。也就是说…”
众人期待着:“也就是说……”
公子合上扇子,指向正在跪拜灵牌的三个柳家公子,道:“凶手就是他们三人之一!”
众人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置信。楚天阔也惊得手中的皮蛋滑落掉到了桌上。
有人质疑:“断不可胡言!柳家四个公子和睦得很,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怎么可能比做出嗜兄之事?”
“就是,你看他们在那哭得多伤心,梨花带雨的,怎么也不能是杀人犯。”
“也有可能是有人偷了他们的玉佩,想栽赃三位公子呢?这么早下结论不好吧。”
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慌不忙道:“我再告诉你们一件鲜有人知的事,听小道消息说,这三个公子啊,和柳四郎的关系并非表面那么好呢,背地里经常欺负柳四郎。想必你们都知道柳四郎生前是个疯子,可知他为何而疯?”
有人弱弱地说了句:“不是因一场大病烧坏了脑子吗?”
“对,也不对。”公子微笑道:“原本只是寻常的风寒,可因照顾不当,反而加重了病情。负责照顾他的三个哥哥们不可能不知知道柳四郎病情加重,但却选择了袖手旁观,任他自生自灭。原本柳四郎也是一个知书达理的温玉公子,但这场病却差点要了他的命。上天没有负他,是他的三个哥哥欠了他。”
听了这话,有人暴跳如雷,跳起来指着他骂:“你放屁!莫要信口雌黄!那柳家三个公子待柳四郎不薄,你为何要如此污蔑他们?”
“要是被柳老爷听了去,估计会被气得当场吐血。”
“这人说话怎么一点分才都没有?什么活该说,什么活不该说不知道吗?真是的!”
……
这席活显然搞坏了气氛。
楚天阔倒觉得公子的话也没毛病啊,他小心地举起手,问了一句:“请问,所以柳四郎是被谁推下水的啊?”
公子欲说:“这还用说吗?肯定就是……”
老人终于忍不下去了,重重拍了下桌子。果子落下桌,楚天阔想接都来不及接住。
老人怒不可遏道:“住嘴!你个毛头小子真不知分寸!这是什么场合?!你要是再这般无礼,休叫老夫不客气了!”
楚天阔在桌下捡果子,擦了擦表皮,吹了吹灰,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果子。”又咬了一口果子,回到座位上,继续看戏。
公子自知不能顶撞长辈,放下身段,离开座位,谦卑地鞠躬低头,用十二分的礼貌道:“小生失礼了,请夫子匆怪。只是小生刚刚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小生也是实话实说罢了。若是夫子听不得大实话,大可把耳捂起来,落个耳根清净岂不更好?”
老人气得捂住胸口,半夫缓不过气来:“你……你……”
你这像恭敬谦卑的态度吗?还让人家捂起耳朵。
楚天阔第一次听到这么奇葩的话。
这时有人指着公子,问:“你是何门派?这么没规矩。家是哪里的?姓甚名谁?”
公子——作答:“小生不从属任何门派。家住金陵,金氏之子,金欢赐。”
“他是金欢赐!”
众人皆惊。
“金欢赐怎么也来这了?他不是被逐出家门了吗?现在是个游子吧。”
“他来这做什么?又没什么熟人,不会是来讨酒喝的吧?”
金欢赐一笑,又一次合上折扇,道:“对啊!我就是来讨酒喝的啊。有免费的酒肉吃,干嘛不要?”
有此等觉悟的楚天阔表示认同。
金欢赐故作熟思:“话说如果柳老爷子知道这个爆炸性消息会作的感想呢?唉,说来也怪,今日明明是柳四郎的白事,柳老爷子那么疼爱柳四郎,今儿望了许久也没看到他人呢,不会没来吧?”
众人议论纷纷。
“对啊,今天一天都没见着柳老爷子,他自己儿子的白事也不参加吗?”
“不可能啊,按理说不可能,难不成柳老爷子他伤心过度,不忍看到这般悲痛之景,所以避而远之?”
楚天阔看金欢赐一身轻松的模样,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吗?”
金欢赐道:“我不知道啊。”
楚天阔:“那你……”
说得那么轻松,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似的。
金欢赐笑道:“我也只是猜疑,至于为什么没来,这我可不敢揣测啊。”
没过多久,柳家一个小厮从柴房连滚带爬出来了,像受了惊吓恐地哭喊:“老……老爷他自缢了!”
什么?!
众人一涌而去,慌忙前去察看情况。
太巧了吧,怎么会?
楚天阔看了眼金欢赐,神情有些复杂,不作言语,转身也要去查看。
金欢赐突然伸手拦住了他,说道:“楚天阔?”
楚天阔颦眉:“你知道我?”
金欢赐道:“看你这打扮就知道了,楚门,武将之门,一身烈火之气无掩啊,这身红衣绸缎布料价值不斐,应是楚家哪个大少爷吧。能出现在这的,也只有最近几日离家出走的楚天阔了。”
楚天阔道:“你知道我又如何?为何要拦我去路?”
金欢赐指着前方拥挤的人群,道:“你觉得你应该过去吗?你我只是毛头小子,对这种事懂个毛?莫要去凑热闹被人骂了不知礼数。而且,你爹现在在抓你回去呢,你觉得在柳四郎的葬礼上,你爹不会出现?你要现在冲了过去,准会被抓个正着。”
也对哦。分析得还挺有道理的。
楚天阔问:“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金欢赐像个饱经沧桑的过来人,拍了拍他的肩,道:“听我的,拿上几个果子,跑路。”
说实话,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无语的建议了。
楚天阔忧心道:“可是,毕竟闹出了人命,如果现在跑路,岂不被当成怀疑对象?”
也是,虽说小厮看到老爷自缢死了,但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是自杀还是他杀。若是他杀,现在走了反而更麻烦,被当成山杀对象还好说,若是柳家派几个杀手将逃跑的人杀绝该怎么办?
楚天阔初入江湖,已经惹上老爹派来的黑衣人了,要是有更多杀手追着他跑,可就有得头疼了。
金欢赐沉思了几秒,默默拿出一个大袋子,将果子都装了进去,扛上肩,笑道:“那你在这吧,我走了。”
楚天阔见状,问:“你不怕吗?”
有可能被当成怀疑对象遭杀手暗杀啊,难道他不怕吗?
金欢赐凌空飞步,跃上屋顶,笑道:“怕?我金欢赐从未有害怕之物,当然,除了怕饿。嘿嘿,朋友,江湖之大,若你能逃过你爹的捉捕,有缘我们自会再见!”
说罢转身一跃,再一看就不见人影了。
溜得真快……
没等楚天阔回过神来,一声狮子吼传来:“小兔崽子!好啊!看你往哪跑!”
楚天阔一激灵,爹!这是他爹!
他吓得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立即蹲下,躲在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