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锦自动忽略掉讨人厌的萧无凭,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着一身绯色常服的瘦弱青年。
魏锦又朝着顾休寄解释了一句:“朕想送卫小将军一幅八骏图,所以才来这里作画,并非闲来无事打磨时间。”
顾休寄朝上与萧无凭弹劾江南巡抚兼并土地,堂上萧无凭并未明面给他答复,而是邀他来后殿商议,却不想甫一进门就看见魏锦。
青年天子见他,朱唇轻抿,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焦灼情绪,为自己作画一事做辩解,可见魏锦是……真的听见去他相劝之言。
顾休寄微微错开青年的带着歉意的目光,朝着他点了点头:“陛下安好。”
站在两人之间的萧无凭勾了勾唇角,轻飘飘道:“看来是臣度君子之腹了。”
魏锦听见萧无凭说话想白眼:“…………”
“臣看看。”萧无凭道。
说罢,萧无凭微微俯身,看着魏锦宣纸上墨点的青竹。
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萧无凭身上那股冷幽幽的木质香,飘进鼻腔。魏锦有些不适应,背挺的僵直:“哦哦……”
扫清了画,萧无凭掀了掀眼皮。
顾休寄年少与魏锦感情甚好,按民间说法,两人算是竹马之交。
这青竹是画给谁的不言而喻。
“甚好。”冷幽幽的语气。
魏锦皱了皱眉,觉得萧无凭的话说的酸溜溜的,不知是在夸赞自己,还是在夸他自己。
魏锦谦虚道:“都是萧卿教的好,朕也许久未作画了,让顾大人看笑话了。”
萧无凭冷冷“嗯”了声。
小福子缩脖子看着殿内的三人,总觉得空气里弥漫着硝烟,顾大人与王爷虽是一派,却甚少私下商议朝事,怎地今日都赶在一起了。
前些日子,顾大人去了一趟玉清宫,那日他带着太医与半路遇见的摄政王一起进了殿,结果呢?顾大人衣衫凌乱的跌坐在玉清宫,陛下红着双眸,一副哭过的样子。
那场面任谁看了,都觉得气氛不对味儿。
小福子摸不清楚魏锦和顾休寄的关系,但是他觉得……这三位在一处待着,能擦出不小的火花,可别一会儿将火烧到他这个小太监身上。
他提醒魏锦:“陛下,眼下午时了,咱们回去用膳吧?”
魏锦知道小福子这是示意他该离开了,但魏锦闻言,坐在软垫上不动。
他不能就这么离开了。
这几日本就想在这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顾休寄,眼下好容易让他碰见了,就这么走了,再见顾休寄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朕……”魏锦抬了抬睫,看着身侧的萧无凭。
萧无凭会允许他留下来吗?
会不会对他起疑心。
萧无凭垂眸,看着身下的魏锦一副难为模样,像是雨后被打湿了的娇嫩梨花,软趴趴地垂着脑袋看着他。
怪可怜见的。
“朕这会儿不饿,”
魏锦心里定了定,给自己打了打气,“萧卿可是有重要的事与顾卿商议?若没有……”
“江南一带修河堤之事,刻不容缓……”顾休寄话说了一半。
“没什么要事,陛下也同臣与顾大人出出主意。”萧无凭打断顾休寄道。
闻言。
魏锦看了看带着急色的顾休寄。
又摸不到脑袋的看着神情轻松的萧无凭,一时也不知他们要说的事儿,重要不重要了。
但是萧无凭的意思,是允许自己留下了吧?
不错。
若是萧无凭此刻有事离开就更好了。
魏锦偷偷看了一眼顾休寄,弯了弯唇,小声道:“如此甚好。”
萧无凭掀开眼皮,‘吧嗒’一声,随意将手中的玉串放在了魏锦的书桌上,然后掀袍正坐在天子身边,示意小福子:“待会儿在这里传膳。”
“是。”小福子咽了口口水,心跟着松懈了些,点了点头,将魏锦画了一点的画撤走,关上了宣政殿后殿的门。
顾休寄站在两人身侧,见萧无凭将朝上的奏疏摆放整齐,位于魏锦案前。
“顾卿,你坐朕身侧……”
魏锦挪了挪位置,想给顾休寄让位置,话音刚刚落下,萧无凭就冷冷地拿起一本折子,塞到了他手里。
“陛下看看。”萧无凭道。
顾休寄蹙了蹙眉心,并未落座。
接近着,殿外有两个小太监抬着一把梨木椅进了殿:“顾大人请。”
顾休寄点了点头,小太监们将椅子放在两人小几一侧。
魏锦翻开手中的折子,余光却扫着身侧的顾休寄。
“专心。”萧无凭道。
魏锦:“……”
顾休寄本是为了正事来宣政殿,眼下魏锦在自己身侧坐着,心绪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垂眸看着青年乖巧的坐在萧无凭对侧,绵绵惆怅之意从心间溢出。
他拿过萧无凭给魏锦的折子,“臣念给陛下听。”
魏锦怔了怔:“啊……好。”
萧无凭疏地掀了掀眼皮,眸子深如寒渊。
“多谢顾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