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越者的记忆里,顾休寄在七年前就与他决裂,并毅然决然站到了萧无凭的队列中。
顾休寄此人,和萧无凭有一点相似,那就是文人风骨。他出身京师四大家族之首的顾氏,顾父与萧无凭的父亲并称文武双相。年少时期,他与顾休寄同窗伴读,是挚友玩伴,自己不能与萧无凭吐露的心事,统统可以在顾休寄面前肆无忌惮的说。
可惜,这些情分,在穿越者到来之际,顾休寄多次劝他回头是岸,却只吃到闭门羹,如此持续了一年,他们多年情谊便成了黄粱一梦。
魏锦自然不能怪穿越者破坏他们的情分,毕竟他生存的意义就是为了朝堂上与顾休寄一般的能臣众臣做对照组。
只能怪,这破小说的作者,将他写成反派!
现如今,他的反派任务已经刷完,不知自己与顾休寄的情分,还能不能弥补。
辰时后,魏锦梳洗后带着小福子去了宣政殿。
对外,萧无凭说他生了顽疾,不能处理朝事,一切大权都握在萧党手上。所以魏锦并没有进宣政殿讨嫌,而是在备好的酒宴上等着顾休寄。
午时前。
一众文臣武将从宣政殿出来,前来赴宴。
人群还没进殿,寒暄声便此起彼伏。
“顾大人请。”
魏锦位于宴会中央的位置,小福子跟在他身侧,宫宴中的宫女太监,见他出门,个个都带着异色。
魏锦已经可以想象到,一会儿众人进殿,瞧见他的表情了。
果不其然。
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和寒暄声后,几群着朝服的文武大臣踏进了殿内。众人见到他,皆带着惊讶之色,愣了少顷,才一一向他请安。
众人间,一单薄的身影时不时轻咳几声,随着众人一同向他行了礼,然后像是看见苍蝇一般,坐在了离他最远的位置。
青年身材消瘦,宽大的绯红常服套在身上,便显得那腰身更纤细,但他的肩身却宽阔,明明是一样的布料衣物,穿在他身上却有种病态朦胧的美感,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清冷矜贵的书香气质。
——这边是他的挚友顾休寄。
自然,顾休寄也看到了他。
青年见他,一双清冷的风眸微微一怔,眉眼之间立刻流露出丝丝怒意,像是见到了阔别多年的怨偶,怒其不争的神情看的魏锦心中隐隐作痛。
男人落坐,并未与旁人一般上前对他问好。直到宴会结束,顾休寄都不曾上前主动与他说一句话。
魏锦自然知道顾休寄是个什么秉性的,他既然不来,自己便找他去。
眼前着宴会散去。
几人作伴离去。
“顾大人。”一墨绿色官袍的男人与顾休寄桌前,像是要找他唠嗑。
顾休寄此人不擅饮酒,只是点头示意对方:“王大人。”
魏锦乘机离开了自己的席面,走到了顾休寄身边,将那武将挤兑走:“王卿,朕有些话想和顾卿说,不知……”
墨绿色官袍男子有些意外,但他知道顾休寄与天子的过往,便尴尬道:“陛下您请。”
于是,魏锦就这么直接坐到了顾休寄身前。
阔别多年,魏锦看着顾休寄,觉得他与原来在东宫给自己做伴读时候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顾休寄见他坐下,眉心微微一蹙,目光里写满了情绪。
殿内逐渐人烟稀疏。
魏锦就这么坐在顾休寄面前,也不与他说话,时不时的捏他面前碟子里的花生米嚼吧嚼吧。
顾休寄就冷冷的坐在他面前一言不发,闷头喝了两杯酒,眼瞧着那张莹润白腻腻的俊俏面容上染上了绯色,还是像个倔驴一般,明明想骂他的情绪都掩盖不住了,还是不理睬。
魏锦觉得顾休寄像是吃醋的小姨娘。
就在青年又要痛饮一杯的时候,魏锦伸出手夹住了他的杯子。
顾休寄这才愿意看他一眼,一双含着怒气的凤眼带着不满的情绪看着他:“陛下,您这是要作甚?”
魏锦顺着酒杯,用指腹勾着顾休寄的食指,然后轻轻勾了两下,歪着头软绵绵道:“休寄,朕想你了。”
顾休寄生有肺痨,春日时惯爱发作,被魏锦这么一调戏,胸襟一阵痒意,紧接着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可把魏锦吓坏了。
男人一句话都没说,便掩面咳了起来。
美人咳起来,样子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疼的。
小福子跟在魏锦身后,也吓得不轻,连连给青年倒了杯清茶:“顾大人,身子要紧,莫要动怒。”
魏锦:“……”
自己这是气到他了吗?
魏锦不知道顾休寄有肺痨,蹙着眉心坐在顾休寄身后,帮他顺了顺背:“你没事吧?”
顾休寄咳完,满面都是绯色,眼中甚至含上了泪花,似乎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微微垂着面,倏忽间抓住了魏锦的手,“陛下,注意举止。”
魏锦心里有些愧疚:“是……”
“朕不是故意要逗你的,还好吗?”
顾休寄的脸色很是难看,小福子怕出事儿,便建议道:“陛下,要不还是请太医过来吧,我看顾大人的脸色不太好。”
“好。”魏锦说着,就要扶顾休寄起身,却不想青年突然推了他一下,猛地站了起来,扶着门框:“陛下,恕臣有恶疾不能奉陪。”
说着,顾休寄被身侧的小厮扶着就要离开。
魏锦被推在一旁的席面上,酒液侵湿了他的袖子,他连忙起身,追上了顾休寄,和顾休寄的小厮一同,架着顾休寄的胳膊,带着歉意对他说道:“先去朕的寝宫吧,别勉强自己,看病要紧。”
魏锦不想强迫顾休寄,但也不能这么放他离开,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怎么办。
但是他不确定顾休寄愿不愿意跟他回去。
顾休寄被他架着,便停下了脚步,抿唇看着他,滑了滑喉。
魏锦抬眸,扫见顾休寄紧紧抿着的薄唇。
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突然又拉回了从前。
顾休寄身上从前是淡淡的墨香,好闻的很,如今却染着若有似无的清冷药香,可见他身子确实不太好。
魏锦心间酸涩不止,小声对他道:“休寄,之前种种,是朕错了。”
魏锦说罢,顾休寄紧紧攥着自己衣袖的掌,轻轻地松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大人:臣就这么原谅了陛下,会不会太娇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