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可真是恭喜你啊。”慕容复冷冷说道:“母亲曾说过,你和阿碧若觅得如意郎君,我慕容氏必欢欢喜喜、全副嫁妆地送你们出嫁。其实你的嫁妆母亲生前早已备好,我会放在听香水榭,若你日后得空,便会来拿罢。”说着也松开了阿朱的手腕,只是此举看似是放开阿朱,实则萧峰不在,他也不怕阿朱逃跑。
听得慕容复说起老夫人,纵使他语气再冷,阿朱也不禁心软温言道:“公子爷,这些年来,你可好?阿碧可好?”
直视着阿朱雾气蒙蒙地双眼,慕容复再也硬不起心肠,这毕竟是他自小视若亲妹的阿朱啊,尤其阿朱娇俏可爱,比之阿碧更能令自己欢心,这些年她没在,其实心底总觉得缺些什么。当年听闻萧峰为她只身独闯聚贤庄,还以为她那时已有了归宿,也曾为她开心过。只是后来近两年时光里燕子坞探得的消息是萧峰仍是只身一人,而阿朱音信全无,那时阿碧念着她的阿朱姐姐急的哭了一次又一次,于他自己心里又何尝不着急,与四大家臣查过一次又一次,只是次次皆是杳无音讯。此番得见阿朱仍在萧峰身侧,萧峰待她这般用情至深,也不知自己心底几分欢喜几分怅然。
“阿朱,”慕容复这时的语气是真真切切的回温了:“我们都好,也都很想你。”阿朱再也忍不住,一手拽回慕容复衣袖,另一只手捂着脸哭了起来。慕容复见她这样子,仍是与当年儿时不开心抓着自己哭诉时一模一样,心下微微酸楚,由得她继续拽着自己,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头顶温言道:“小阿朱,是不是我弄痛你了,不哭不哭。”
阿朱猛地摇摇头,抽泣道:“对不起公子爷,这次阿朱真的帮不上你啦,你可怪阿朱吗?”
抚着阿朱头顶的手一顿,心知阿朱大抵也是用起刚刚自己那招,但却怎么也再冷不下脸来,只是黯然道:“阿朱,你知我毕生心愿的。”
阿朱强止哭声道:“阿朱当然知晓,只是公子,若你心愿得谐,必将付出千万个他人的毕生心愿,拆散无数个家庭,这真的是公子所愿意看到的吗?”
“阿朱”慕容复低喝一声,拽出了他的衣袖。阿朱此刻知道他必是真生气了,但也不愿停下,为他重新斟满茶水继续道:“公子,爷夫人虽已不在,但阿朱相信,他们更想让公子一生顺遂、平安幸福,而别个家庭的父母也必想让自己的子女平平安安的。所以既已事不可为,公子何不放下,阿朱也希望公子可以开开心心地过完一生呢。”
对着阿朱,慕容复终归是无法完全硬下心肠,揉了揉额角道:“你这是有萧君陪伴自是平安喜乐,而我早已没有这样的机会,我的人生,早只余大业一途。”阿朱摇摇头道:“不是的公子,”慕容复心下暗叹,敢如此直白地顶撞自己的,怕也只有这个丫头了,听她续道:“王姑娘对您的心意大家都看得出来,而你对王姑娘的心意阿朱看得出来。”眼见慕容复唇角微勾,阿朱心道有戏,便继续说道:“当年王姑娘总是偷偷送来一些小物件,公子拿着她绣工蹩脚的手帕翻来覆去笑了一下午的样子,阿朱可还记得那。”
似是想到了什么,慕容复勾起的唇角微微一凝,轻拍石桌道:“成大业者不拘小节,大丈夫岂能耽于儿女情长。”阿朱只慕容复对于复国大业的执念已是心魔,又何能于旦夕之间破除。当下也不在过多纠缠,只捡了些旧事絮絮说了。慕容复许久未能听得她温言软语的陪伴,倒也没有制止她,反与她闲聊叙旧了许久,心叹,权当给自己解个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