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梵音转身看向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警察,掰着指头细数,毫不藏私:“熟人作案、凶手身高大概比死者矮十厘米左右、死者死前约了人在家中见面,大概率是个异性,但也有可能是同性。”她顿了顿,上下扫视着面前的人,眼神有些奇怪,“不过我对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这种事,不太了解。两个男人之间的这种行为,也需要套套吗?我听说需要灌肠?”
她的两只手胡乱的比划着,让那年轻警察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我怎么会知道!”他皱着眉头,对沈梵音的问题颇为不满,,语气中满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我是宴赤,负责这个案子的人,也是你们以后的对接人。”
这是认可沈梵音能力的意思了。
“沈梵音。”她没办法给出更多的信息,又不想让对方觉得她很高冷,只能加了一句,“我能发现的,你应该都注意到了。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欢迎指正。”
宴赤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他等的那个人,大概率不是凶手。”
这点沈梵音也认同。书房杂乱不堪,卧室和客厅等地方却极为整洁,死者或许是为客人特意收拾整理过。在他最初的构想中,这位客人不会进入角落的狭小书房,但偏偏他最后死在了那里。
沈梵音点头,补充道:“我赞同。其实凶案发生时,配偶是凶手的概率很大,但死者的女朋友似乎刚刚出差回来,如果情况实属,可以算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我们会尽快核实。”
“辛苦了。”
说得仿佛她是老大,他是为她打工的小弟似的。宴赤有些不爽,他好歹也算是岛城刑侦队风云人物,年纪最轻的刑侦队副队长,怎么能屈居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之下。
他还想再补两句找回场子时,门口有人出现,是个短发的姑娘。那人径直走到沈梵音面前,摇了摇头,意思是她没发现任何可疑物品。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与整个环境融为一体。
沈梵音叹了口气,也不纠结。
她本来也没认为第一次来现场勘查,就能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她向宴赤介绍这颜槿:“颜槿,我团队的人,近身搏斗高手。”
宴赤摘下手套,与颜槿快速握了下手:“宴赤。我也曾拿过学校近身搏斗比赛的冠军,有机会切磋。”
“行。”颜槿不欲多留,和沈梵音告别,“我先走了,晚上有安排,基地见。”
“行。”沈梵音突然想起什么,拉住她的胳膊,真挚叮嘱,“遇到事别急着动手,报警找警察叔叔。你打残了袁满要跑断腿给你擦屁股,又要被他念上好几个月。”
颜槿冷哼一声,挥挥手,转身离开。
宴赤看着颜槿潇洒离开的背影,没忍住皱起眉头:“你就这么让她走了?在刚刚发现案子的时候?”
“她不擅长案件侦破,留她在这也是浪费时间。”颜槿走到床的另一侧,拉开另一个床头柜翻看着,“放心,我也不是什么仁慈的主,该她干活时我从不手软。”
宴赤没再说话,若有所思。
……
警察在屋里翻翻找找,颇有些吵闹,陆南溪站在门口,神情呆滞。
走廊里的灯坏了有些时日,明明灭灭闪动着。隔壁的住户听到声响,好奇地打开门,看着挤满走廊的警察,和靠墙站在一边,明显失了魂的陆南溪,好奇开口:“这是怎么了?”
陆南溪张了张嘴,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低下了头。一旁的警员看了陆南溪一眼,走到邻居那边,低声询问着什么。
魏易死了。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疯狂嘶吼这四个字。眼前全是刚刚看到的场面,满地的血液,寒风呼啸的房间,死不瞑目的魏易。
魏易竟然死了。
“你还好吗?”一个女警递给她一瓶水,“去楼下的车里坐会儿吧,那里暖和些。”
手中矿泉水冰凉的触感让陆南溪回了几分神,她呆呆点头,跟在女警身后,离开了这里。
房间里的搜查还在继续,陆南溪坐在楼下的警车里,额头抵在玻璃上,呆呆望着那个不时闪过陌生身影的窗口,心中不自觉构画此时客厅、卧室的样子,陌生又熟悉。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陆南溪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又或者三个小时,久到小区门口的烧烤店打了烊,火锅店熄了灯,马路空荡到可以跳舞时,那盏不知道亮了多久的窗口终于暗了下来。
不多时,警察们陆续从单元门内走出,走在最后的两人,抬着装尸体的袋子。
袋子是不透明的,看不到里面。陆南溪呆呆看着,在脑海中构造出拉链背后的样子,熟悉的人,熟悉的脸,陌生的颜色,陌生的温度。
有两个人走到警车前,和一直看守在车外的女警察史艾聊了几句。两人离窗外有一段距离,陆南溪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是一男一女,都是便衣。女生扎着丸子头,年岁不大,男人身姿颀长,留着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