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语气越来越激动,电流声更加刺耳:“不如你今天葬送于此,下去问问你的好师尊做了什么事!”
游朝玉蹙眉,不知道这人发什么疯:“他做了什么?”
他只知道季淮后来很少回门派,一出门就是十天半个月的。
回来时,身上总会添些新伤。
游朝玉只当是最近魔界蠢蠢欲动,季淮去清剿魔物。
也再未想过其他可能性。
但自从回到白骨海之后,夜半时分,脑海中的疑问总是挥之不去。
但他不愿想,更不敢想。
直至今日,才被人用锋锐言语刺破了那层窗纱。
翛然间,黑衣人又恢复了原先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神毫无波澜:“与你何干?你现在还有别的方法复活季淮么?”
一时间,游朝玉握着剑柄的手骨节都开始泛白。
深呼吸几次后,他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能冲动……起码这个人目前还有用,等清剿完魔物之后再一起清算。
“我不知道你是谁,”再开口时,游朝玉声线恢复平静,“但你若是还有些良知,就立马下山去救人。”
黑衣人“嗤”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瞬间消失在游朝玉面前。
脑海中思绪一片混乱,游朝玉缓缓蹲下身,法阵的副作用开始在他身上发挥效果。
强行拔高境界,只会遭到更大的反噬。
四肢百骸似乎都被刀尖一寸寸划过,游朝玉紧紧闭着眼,没泄露出一丝声响。
身体一会儿像是处在极温地狱中,一会像是被扔到了冰天寒地之中,让原本就不太清醒的神思变得更加混沌。
现在不能倒下。
痛楚让脑海变得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游朝玉强行提起一口气,撑着剑站起身。
先要保证宿以山的安危。
这是第二个念头。
就这么两个念头,让他撑着一路御剑至虞衡闭关所在的地方。
看到熟悉石门的那一刻,游朝玉眼前一黑,彻底陷入昏迷之中。
……
距离虞衡出去,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萧执坐在桌几前,时不时地向外看一眼,神情焦虑。
凤祝明呆呆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知为何,宿以山心底也升起一丝焦躁。
这股烦躁来得莫名其妙,无论他怎么平复思绪,都对此毫无作用。
天色已经擦黑,游朝玉还没回来。
宿以山收回目光,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会有什么事……
即便如此安慰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全身游走,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外面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宿以山始终紧绷着神经,一刻也不敢放松。
直到远处出现一个不甚清楚的人影。
跌跌撞撞地朝着石门处走来,在距离几尺远的地方骤然倒地。
宿以山眸光一凝,看清来人后猛地起身,扭头厉声道:“救人!”
萧执一激灵,也跟着站起身朝着外面冲去。
宿以山感觉自己这辈子没那么快过。
身法提速到了极致,眨眼间就已经到了游朝玉身边。
游朝玉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身上各处横七竖八的伤口触目惊心。
宿以山呼吸停滞片刻,立马将衣袍下摆撕成一条一条的,包扎的时候手还在颤抖。
鲜血沿着来时的路落了一地,融了地上的白雪,看起来分外诡异。
鲜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染红了布料,也染红了他的双手。
萧执放开传信的信鸽,对着宿以山喊道:“门派里的人都下山去清剿魔物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为什么他现在修为尽失?
大脑空白之间,宿以山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一个念头。
他曾经……曾经还是个医师,若是修为还在,现在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眼看着游朝玉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宿以山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该怎么办?
宿以山目光有些迷茫地扫过一圈,放眼望去,就只有他,萧执和凤祝明。
宿以山深吸一口气,转头朝着萧执道:“你来,我教你怎么用法术。”
萧执猛然瞪大双眼,但也明白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有修为,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他走至游朝玉面前,硬着头皮蹲下身,看向宿以山:“我该怎么做?”
宿以山没说话,抽出他腰间的刀朝着手腕划下一刀。
这一刀极深,极狠,甚至能隐约看到血肉下的白骨。
鲜血涌出,落在雪地上,像是某种神秘的法术。
宿以山声音格外平静。
“用我的命,续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