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途中,沈诺乖乖地跟在顾昱身后。
顾昱有些好笑地看着沈诺。
沈诺,喝醉后实在是太乖了。
“1加1等于几。”顾昱问。
“2。”沈诺低头,眼神迷离,思索了一会,乖乖地回道。
笑容在顾昱的脸上越来越大,暖黄色的路灯下,顾昱的五官更为柔和,他慢慢问:“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呀。”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沈诺没有停顿,他直勾勾地看着顾昱:“你。”
沈诺的情绪很少如此外露,顾昱忽地有些不太适应,他微垂下头,夜间清爽的风吹散头发。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喜欢我。”
沈诺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他将校服的拉链扯开,眼神有片刻的虚焦:“什么为什么?”
马路上的车呼啸而过,要过马路了,顾昱不放心,牵住沈诺。
沈诺的手腕冰凉,古铜色的皮肤上,白皙的指节交相辉映。
许久,他缓缓出声:“沈诺,你为什么喜欢顾昱。”
沈诺认真地想了会,忽地耍开顾昱的手,又在顾昱的震惊中,改为十指相扣。
他的声音很淡,还带着些许黏黏糊糊:“我的。”
和醉酒的人交流,大多时候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顾昱失笑。
行吧,你的。
从什么时候察觉到对沈诺的喜欢?
顾昱也不知道。
也许是五岁那年,在他最无措的时候,在他担惊受怕的时候,是沈诺陪着他整夜整夜地看着窗外,是沈诺教会他别怕。
又也许是十二岁那年,即便所有人对他的病情避讳不谈,在那些一天又一天无法说出话的日子里,是沈诺教会他重新去看待世界。
又或许是十五岁,剧院火灾,沈诺于危难中的奋力一推。
他们之间,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像两根藤曼一样互相地攀附着。
等有一天顾昱反应过来时,有些情谊,早已无法割舍。
顾昱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在他被绑架被关进地窖极度恐慌的时候,他曾拿着木棍,在地窖有些松软的土层上,一遍遍写着沈诺的名字。
地窖很黑,他不敢挪动自己的位置,只能在小小的空间里写,写满了就用手将土层翻动,踩实,继续写。
沈诺这两个字,曾被他描绘了千百遍。
好像这两个字,是上天的恩赐,是黑暗里的那束光,是坠入海底后缓缓托着他的手。
顾昱浅笑了一下,随机紧紧握住沈诺。
再抬头,前方一片坦途。
沈诺喝醉后,话变得反而有些多,他叽叽喳喳地嘟囔着:“鱼儿呀。”
“嗯?”
“小鱼儿。”
“怎么了。”
“没事,今晚的月色真好看呀。”沈诺说。
顾昱抬头,云层浓郁,将那弯月亮遮掩得连个影也没,他“喔”了一声,没有拆穿:“是啊,今晚的月色真好看。”
前边走着的林楠枫仰着头看了许久,回头:“大哥,天上没有月亮啊。”
“有。”
“哪呢,我怎么没有看见?”
沈诺拉着顾昱走到另一边,他恶狠狠地瞪向林楠枫:“顾昱,他是坏人,我们不理他。”
顾昱眼中的笑意越来越大:“好好好。”
好不容易将沈诺带回了家,一回到家,沈诺反而更黏着顾昱。
顾昱拉着他坐下,沈诺不依,非得挨着顾昱。
“抱抱。”沈诺忽地张开了双手。
顾昱笑起来。
沈诺抱得很紧,脑袋还胡乱地动着,不安分地轻蹭顾昱的脖颈,沈诺的碎发有些扎人,顾昱往后躲了躲。
沈诺立马不满,微闭着眼睛,追了过来。
顾昱只好偷偷调整着自己的姿势,心里暗暗想:沈诺明天酒醒后,不会炸毛了吧。
没一会,绵长的呼吸声悠扬传来。
顾昱又等了老半天,费了好半天的力气将他挪到床上,简单清洗后,顾昱轻轻碰了碰沈诺的眼睫,趴在床边,笑着看了他好一会,又从自己的房间里拿了几根棒棒糖放在他的床头。
“晚安,沈诺。”
...
阳光暖暖透过窗户照映了进来,楼下,小区里大爷遛弯的声音中气十足。
沈诺烦躁地翻了个身,揉了揉有些胀疼的太阳穴,慢慢睁开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昨晚醉酒后的记忆一点点重现。
“啊。”
沈诺在心底暗暗骂了声林楠枫,顶着一头乱发,忽地视线一停。
桃子味的棒棒糖。
沈诺愣了一下,又缓缓地笑了起来。
洗漱完,沈诺刚走出卧室,就看到顾昱正在和沈爷爷下棋,听到声响后,两人齐齐回头。
沈诺后知后觉地尴尬了起来,他仓促地避开视线,耳朵的红晕愈发明显。
顾昱笑得更大声了。
沈诺遥遥地晃了晃手,威胁道:“顾昱!”
这时,大橘摇着尾巴,扑了过来,还委屈地汪了声,似乎在控诉沈诺今天早上没有带它去遛弯。
沈爷爷则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