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主动询问他的亲友导师,听到些仲子昱的消息便驻足,最后又归为沉寂。像一潭干涸的死水,浑浊静止,有风吹过才会泛起波澜。
接着就听到。
“可能还会再呆上半个月吧,我就得回国。”
这个答案不是他要的。
安德鲁眸光黯淡,沉默许久。
他不甘心的凑到仲子昱眼前,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答案,颇为委屈地追问。
“为什么不可以再多待几天?我们已经整整六年没有见过了,你真的把我给忘了,不能为我多留几天嘛?连一个月不能陪我嘛?子昱我……”
仲子昱哭笑不得:“因为我还得工作啊。”
巴卡拉相撞,清脆作响。
就像突然喊出中止的清铃,微不可查的在心底回响。
安德鲁愣了愣,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低低嗯了一声。
他将自己那杯抵在仲子昱唇边,故作生气的模样道:“我不胜酒力,子昱替我喝吧。”
仲子昱斜睨着他,突然感觉他赌气的模样像只金色的珀斯猫,凶巴巴地摇着尾巴要人哄。
他用另一只空着手的接过,一仰而进,凑近笑问:“现在心情好些了么?”
安德鲁沉默着不理他。
“不够的话,你就再给我倒。”仲子昱眉眼弯弯,“喝道你开心为止。”
他们的距离是如此近,能感受到吐出热气中夹杂的信息素。
安德鲁的眼眸震颤,他慌乱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挡去多半绿眸。眼尾像是有一抹化不开的胭脂,艳丽娇柔。
一眼便看出仲子昱在哄他,这不是他想要的。
但安德鲁没有耐心了。
他把仲子昱拽进怀里,目光哀切:“你说,你想看看我,是真的么?”
仲子昱伸手想触摸那片红,笑着信誓旦旦:“不骗你,从今往后都不骗你了。”
上辈子,自从按照他爸的遗言和刘嘉兴完成婚约后,仲子昱便不得不将安德鲁拒之门外。即使这些年间,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主动找闭门羹吃,托人找关系,出现在仲子昱面前后,只得到的是下辈子再见的冷言冷语。
现在确实是二世为人,下辈子再见。
默然许久。
安德鲁乖顺地眨着眼睛笑了:“我相信你。”
说着,低头吻住他的手心。
这时乐团拉奏的曲目是舒曼的《梦幻曲》,诗歌般层层递进但又有些微妙变化的律动感,如梦如幻牵扯着人心神浮动,声音低微悄然,不知不觉就进入浪漫温馨的氛围。
心中的涟漪像不具形态波浪层层叠叠,随风荡漾徘徊。
仲子昱的心已经跟着旋律飞走,他兀然发问:“安德鲁,你还爱我么?”
这不是在第一次重逢就可以提及的问题。
需要经过在牵手、拥抱、热吻、抵死缠绵后,在阳光明媚的清晨,酡红着双颊挽成一个简单地唇碰唇,撒娇般的笑问。
他觉着自己真的是昏了头,打算三言两语将这个荒诞的问题糊弄过去。
可没等仲子昱开口,安德鲁便回答了。
“我爱你。”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仲子昱一愣。
安德鲁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自得其乐的重复道:“我爱你。”
慢悠悠地像要把这句话咀嚼出味道。
重音落在“你”上,指的是仲子昱这个人,这个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丈夫妻子,谁的父亲母亲,就是单纯地在他怀里的仲子昱。
仲子昱轻笑着叹气:“谢谢你。”
等到月至中天,安德鲁虚揽着仲子昱下台阶。
台阶很多。
仲子昱喝醉了,脸颊通红,呼吸着夹杂着浅淡的水果味。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喝嗨了,主动抱上了安德鲁的腰,撒娇让他抱自己走。
没有人会训斥他。
刘嘉兴自诩顾及脸面的斯文大家,拒绝在大庭广众之下肢体接触,还会为人师长得教育仲子昱。告诉他要点脸,注意形象,不要弄得大家侧目回首。
丢人……
并不!
安德鲁的肩膀很有力,轻松稳妥地抱着他,步履轻松地向下走。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与刚才的高不可攀判若两人。
他喜欢被仲子昱依赖的感觉,身体柔软地像只小猫,呼噜噜地翻着肚皮那种保护欲。
“你带我走吧,别、别送我回去了。”
仲子昱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哼吟着。
他听到谁的心在狂跳。
云遮月散去,清辉千里,肆无忌惮地划破黑暗,为相拥的两个人镀上一层融融的银色边缘。
仲子昱突然扬起一只胳膊:“接着奏乐,接着舞!”
作者有话要说:
仲子昱:老公,我知道你压力很大,我也很心疼你。为了给你减小压力,我跟别人跑了,你不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