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懿!”
慎宁郡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怎么,姑母可有异议?”殷灵栖揣着暖和的手炉,微笑着望她。
“没…没有……”
慎宁郡主不甘不愿咽下这口气,她心底太清楚自己这个侄女儿的地位有多么重要了,昭懿既然发了话,在座之人谁也不敢拦她,也根本不可能拦不住她。
婢女跪坐在地上,听着院落里棍棒落下砸到皮肉的一声声结实的声音,沉默着,泪如泉涌。
“奴婢……谢公主做主!”
后院里的侍女们皆是受了多年的委屈,面对欺凌不敢言不敢怒,而今终于有人为她们出了这口恶气,并且还是宫中那位出了名的不好相与、娇纵跋扈的昭懿公主,只觉惊喜交加,纷纷赶过来围观施刑现场。
“奴婢谢过昭懿公主!”
她们面朝正堂里那道人影,哽咽着一声一声道谢。
殷灵栖琢磨着,忽然想到什么:“本宫记得,依律轻罪适用笞刑、杖刑,行径极为恶劣者是可以施以腐刑的罢。”
院落里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那人,听得人传话昭懿公主的意思,顿觉下-体一凉。
他腰后至腿部已经被棍杖打烂了,嘴里被人塞满了又脏又臭的布条,呜咽着说不出话,只能急得满头大汗,梗直脖子求饶。
“支支吾吾个什么,好吵,”殷灵栖坐在堂上蹙眉,抬了抬手,“把他送去衙门阉了罢。”
“唔!!!”那人白眼一翻,竟生生被吓昏了过去。
“行了,完事了罢?”殷灵栖望着面前的姑娘。
婢女咬着牙,重重点了点头。
殷灵栖便放下茶盏起身:“今日叨扰姑父姑母太久了,昭懿该回宫了。”
段淳山忙起身,亲自将人一路送出郡主府,直至亲眼看着公主的车驾自夜色中消失不见,这才离开。
“听着,去太子那边借点儿人手过来,帮忙看住郡主府,”殷灵栖着重强调,“尤其是看好方才求我的那个姑娘,千万别让慎宁郡主逮着机会把她弄死了。”
小太监脸色煞白:“不会吧……方才她求公主之事,不是已经解决了么……”
“她根本就没敢说实话,”殷灵栖的手指轻轻扣击着茶几,“郡主府这事儿绝对没这么简单,从头到尾透露着古怪。”
“公主,天色晚了,您真的不回皇宫吗?陛下若是知道了,会着急的。”车夫问。
“先去‘濯缨水阁’。”殷灵栖吩咐道。
那是她重生前被掳走的那一场宴会的举办地点。
这些时日,殷灵栖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方才郡主府一行突然点醒了她,殷灵栖认为有必要亲自去走一遭。
车驾驶入园林入口处,殷灵栖在宫人们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濯缨水阁亦是皇家私有的园林之一,有禁军护卫在此,见昭懿公主驾临,一齐抱臂行礼。
“都起来罢,本公主兴致一来随便走走便是了,你们不用紧张,留在门前继续护卫园林罢。”
横竖训练有素的禁军就驻守在入口处,即便遇到危险,她唤一声便足够了,再者说了,谁敢潜入皇家园林行不轨之事?活腻了不想要脑袋啦?
殷灵栖放下心来,沿着青石小径朝园林中心走去。
那日,她正是走着这条路前去赴宴,宴会上一片歌舞升平,不见丝毫危险迹象,谁知酒过三巡之后,忽闻杯盘碎裂声,便见一黑影——
思及此处,殷灵栖一抬头,目光蓦地对上正前方树丛间一道黑影,心脏狠狠一颤,警铃大作。
那是个身形颀长的少年,立于树干之上,衣着隐匿于翻飞树叶之间,抱臂冷冷打量着她,动作很是潇洒。
这里很黑,殷灵栖看不真切人脸,一瞬之间下意识转身便想朝外跑。
“来人……唔!”
她尚未来得及拔高声音,才发出一声微弱的呼救声,那人自树下轻盈跃下,转瞬间追至殷灵栖身后,捂住她的嘴。
一道冰冷的触感横过脖颈,殷灵栖瞳孔骤然一缩,心脏骤停一瞬。
她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
锋利的薄刃正抵在她颈上命脉处,只需稍稍用力,便能割断血脉,血洒当场一命呜呼。
“唔……”
殷灵栖用尽力气想推开钳制住她的手,可背后之人手劲太大,她根本无法动摇他分毫。
这双手穿着三指黑手套,自指尖连接至腕骨处,能够有有效阻拦锐器划破皮肤。
伤是伤不了他,不过……
殷灵栖开口不管不顾用力咬了上去。
背后之人吃痛,果然松开了捂住她的那只手。
殷灵栖抓紧时机争抢机会,喊道:
“萧云铮你给本公主松开!!”
背后之人登时怔住了,握住她颈间薄刃的那只手微微一颤:
“是你?!”
殷灵栖在他手底挣扎着,推搡那把短刃:“是我,你……啊!”
刀刃太过锋利,殷灵栖挣扎间无意擦过颈下,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萧云铮瞬间收刀入鞘。
“怎么会是你。”他注视着殷灵栖颈下一道浅痕,目光一震。
“见血了。”殷灵栖抬起指尖蘸了蘸,指头滴着鲜红的血珠。
“伤有多深……”萧云铮习惯性地上前想近身检查伤势。
“你别碰我!”殷灵栖后退几步,警惕地望着他。
“树下太黑,我无法辨清来人,没想到会是你。”萧云铮望着她,沉默几息,伸手自衣间取出一瓶药。
“金创药,给,敷上。”
殷灵栖:“……”
哥你取药的动作再慢一点点,伤口就自主愈合了。
她最后还是拿了萧云铮的药,尽管目前用不上。
“昭懿公主殿下,深更半夜月黑风高夜深人静,你孤身一个人还在宫外待着做什么,不知道有可能遇到危险吗!”萧云铮冷声道。
“这不遇到你了么。”殷灵栖怼了回去。
“回宫,现在就走,我送你回去。”萧云铮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不走,”殷灵栖脚步一顿,转身望着他,“你呢,世子殿下深更半夜月黑风高夜深人静不在你的皇城司办案,也不在辅国公府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如此良辰美景,世子殿下莫非是特地赶来幽会佳人?”
萧云铮被她呛了一句,便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字一顿道:
“是,遇到公主了。”
殷灵栖:“……”谢谢夸奖。
“公主执意待在濯缨水阁,究竟想做什么。”萧云铮见她定在原地,一时也不再行动。
“你呢,你来做什么。”殷灵栖反问他。
“查案。”萧云铮答话一贯简洁明了。
“我也是来查案的,”殷灵栖越过他,继续朝园林中心走,“当日被掳走的人是我,我当然更想知道真相。”
萧云铮注视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冷声道:“往慎宁郡主府的方向查的线索,是公主遣人递至皇城司的罢。”
“公主又是如何知晓案件进展的方向。”
视线中那道步履不停的执着身影终于停下了。
“世子在说什么?”殷灵栖摘下兜帽,“本宫听不懂。”
“需要臣再重复一遍吗?”
萧云铮抬步上前,几步走至她面前,垂眸以审视的目光扫过小公主这张懵懂无辜的脸。
他低笑了声,眼神愈发捉摸不透:“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公主果然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爱看一些小情侣互怼(托腮)(吃瓜)
等等看我女儿什么时候掉马(嚼嚼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