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贺施玟倒是真没口嗨,脚伤一好就问到了邓同邺目前单身,于是四处寻找渠道索求他的联系方式,但人家当初帮忙不过是出于她正好摔在自己眼前的礼貌行为,送到医务室给校医交接后早抛之脑后忘了谁是谁,更别说贺施玟托人要微信这种突兀又不舒服的事,自然吃了闭门羹,什么也没得到。
“呜呜呜,为什么······”
娄芹芹摸摸她趴在课桌上的头安慰:“人家说了,不想加不认识的人,咱们不如先和人认识了再考虑这些?”
贺施玟无比悲伤,过去素来都是她给人追,被想方设法地要联系方式,哪想着有朝一日竟然轮到自己出击,她完全没有头绪,再加上开局失利,故而准备直接放弃,自言自语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谁曾想无巧不成书,收拾好心态那天适逢社巡表演,最爱凑热闹的贺施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拉着娄芹芹就要大逛特逛,看了手工社的小玩意就手痒痒想摸一摸,又看到话剧社的表演精彩纷呈移不开眼,最后被一阵歌声吸引,抬眼望去正好看见邓同邺在拨动吉他给人伴奏,垂眸侧目的神态好像丘比特拿着箭直击他的内心,贺施玟脑袋一热,大步跨去潇洒填了份音乐社报名表,一气呵成加了新人群才知道,人家高一就入社了,现在已经混到社长的位置。
这可是个绝佳的混眼熟机会,只要她能加入音乐社,还愁没有接近邓同邺的机会吗?想是这么想的,奈何贺施玟身体里的音乐细胞仿佛不可再生般死绝了,出了名的五音不全,平常都不敢轻易开麦,只有和郑祁他们去KTV才短暂地放飞自我,而且一到她的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跑去上厕所,可见是如何的魔音贯耳,这种音乐水平面试保准被刷下来。贺施玟此刻才后悔起来没有听妈妈的话去好好学一点乐器,当初看电视里的汉服姐姐貌美如画,于是心血来潮在古筝面前坐了三天,后续再没有提过这回事。
思来想去靠自己是不行了,唯一的手段还得找她祁哥帮忙。
“让我去参加音乐社面试?你搞毛,不去不去。”郑祁话都没听她说完直接一口拒绝,“你追男生,关我屁事,吃饱撑的。”
“不是啊祁哥,我那个走音神功你也是知道了,柯南听了都直呼内行,我肯定进不去啊。你唱歌那么好听,进去之后再和邓同邺混熟,熟了以后自然而然就可以介绍我们认识了,既展示了你的歌喉,又促成了一段姻缘,多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哇。”
“是哦。”郑祁朝她眯眼一笑,贺施玟没来得及回一个,就看他瞬间翻脸不认人,“你想得真美,老子现在天天学语文,还要和前桌数学指导,哪来的闲情雅致加入音乐社。还两全其美,我给你个大嘴巴子美不美?”
贺施玟抱头委屈巴巴地说:“哎哟祁哥你别这么讲嘛,天天学习多累啊,这不得参加点社团活动休息休息吗?”
“你干嘛非找我,去找承田,找娄芹芹啊,整个学校又不是只认识我一个,怎么着,认准大冤种只此一个是吧。”
“芹芹已经加入文学社了,老韩天天围着他女神转,根本找不到人影。”贺施玟脸变成了苦瓜,就差熬成汤了。
“那你学着点啊,你天天跑那个邓同邺面前晃一晃,混个脸熟,没准人家就认识你了,再加把劲撒撒娇,没准就成了?I believe you,加油恋爱大师。”郑祁露出职业微笑,还对她竖起大拇指,紧接着转头就要走,贺施玟死死拽着他,使劲浑身解数耍赖道:“别嘛祁哥,我是女孩子,哪有这么厚的脸皮去干这事啊,你就帮帮我嘛,又不是特别为难的事情,你忍心看着你妹妹我得上相思病吗?”
郑祁嘴角一抽,指着她的手说:“你也知道你是女的有脸有皮,那这是干嘛?”
贺施玟倏忽松开手,开始转换话术:“天哪祁哥你不觉得成天待在题海里人都憔悴了吗,都变得不像你了,咱们老师不说了要劳逸结合,你看看现在都没之前活泼了,撸串也少去了,这样下去以后学抑郁了怎么办?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这番话显然实在夸大其词,但郑祁却听见那两个熟悉的字眼而敏感起来,他峰回路转地来了句:“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我。”
“是啊是啊,祁哥,我对你老上心了。”
“行啊,既然你这么恳求我,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吧。”郑祁漫不经心地抱臂,“可是我没填报名表,怎么面试?”
“所以你更应该加入······”贺施玟还沉浸在劝说的过程里,连对方已经答应也没反应过来,待听清楚讲话之后眉开眼笑,差点就扑上来个熊抱,得亏被硬生生瞪回去,改成搓手傻笑:“我就知道祁哥你最好了!报名表到现场再填也来得及。那后天中午十二点十五阶梯教室,不见不散等你哟。”
郑祁倒不是突然想通了要帮忙贺施玟,他只是由那几句话想起了白序青。
自从上次体检之后,他基本不会同自己聊别的话题,甚至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疏离,本以为两人在赵铭德那场闹剧后说了那么多,也算是高山流水的知己了,而且他除了自己的几位好哥们外,最有好感的就是白序青,从他第一眼见到对方安分沉静的模样就很喜欢,结果这种交心转眼仿佛变成自己单方面的输出,这让郑祁觉得十分挫败,他想是不是前几天白序青在宿舍走廊接完后面色凝重的电话导致的,会是谁打来的?他又因何而烦恼?郑祁不好意思直接询问,毕竟上一回的诉衷肠还是时机恰好,关系正好之刻,于是乎只能依靠仅有的信息得出结论——大概率与开学的摸底考有关。
白序青开始更用力地投入做题,更频繁地问自己问题,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同他闲谈,甚至有时候半梦半醒间他还能看见对方在写题。
郑祁觉得白序青不能再这样沉闷,想起他说的话,进而想到如果他们俩一起入社了,相处起来的时间更多了,关系也会更好,能说更多的话,他应该也就不会再持续这个状态了。
早操结束之后回班的路上,他抓紧时间对白序青说:“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就像他先前对自己提出邀请一样,郑祁认真地说:“和我一起加入音乐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