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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明天要抽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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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贺施玟含泪依照娄芹芹的命令收起课间偷玩的智能手机,转而去写之前的错题时,不会想到自家祁哥也在经历类似的事件。白序青帮助他制定了一份详细的恶补语文规划,具体但不限于每一天该做什么,多久为一个周期,郑祁感谢之余还有些不安,毕竟他学习数学并没有什么切实的方法,不过是靠着天赋和啃老本,自然更不晓得怎样为白序青安排专属计划。

“你不用太费心,我只是需要不明白做题思路,或者忘记具体细节的时候,能有你来及时指导一下。”

尽管他这样说了,郑祁还是觉得不妥,向他要了摸底考的试卷,大致翻阅了一下,发现白序青的字迹清秀工整,和他们一堆人的鬼画符形成鲜明对比,又回归正题地看到简单题的思路清晰,并不会失太多分,他的问题在于重难点没有头绪,无从下手,郑祁问:“你的物理是不是也不太好?”

白序青点点头,淡色的眸子略显无奈:“这两科我很认真去学,甚至比别的科目要花上更多时间,题量也是文科的两三倍,平常做过的基本不会再错,但只要一遇到变型或者新题型出现,我的逻辑思维就转换不了,怎么也转不过弯。”

“化学呢?”

“化学还好,分子式方程式我全部背下来了,所以做起题来并不难。”

郑祁想不愧是白序青的做题方式,字里行间都透着记忆的硬实力,他理科里相比之最差的要数化学了,毕竟被称作理科中的文科,怎么说背诵也占一部分,思及此,他托着下巴对面前人说:“你其实特别适合文科项目。我觉得咱们现在也算熟悉了,所以能不能了解一下,为什么最后你选择了并不擅长的领域?”不等他反应,又接着补充,“事先声明,我说这话没有任何的嘲讽意味啊,只是觉得放弃了从前的成就选择从零开始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我很佩服,当然,你完全可以跳过这个问题,如果你不想聊。”

此刻空调还没来,他们站在宿舍的长廊上吹着自然风,身后是来来往往的光膀子,有提着一桶衣服要去洗衣机排队的,也有端着刚接完热水的康师傅牛肉面的,大家都趁着熄灯前把想做的事快速做完,就显得聊天的人特别悠闲。

郑祁常听歌曲里唱着的夏天氛围,光脚踩在温热的沙滩上拾贝壳,亦或是篝火旁狂欢的载歌载舞,似乎都没有经历过,他记忆中的Summer Viber很简单,过去和兄弟们一起撸烤串,穿着人字拖抖腿畅谈娱乐,后来升高中课业繁重住宿了就很少这样,最多在考试后的星期五晚上打牌喝酒,一玩就到凌晨三四点,第二天睡到十点多清校才背着行李包回家。眼下这样静下心来同另一个人单独谈论起学习方面的话题,倒是头一遭。

他以为对方会自豪地说出诸如热爱或者理想之类的话语,但白序青只是摘下眼镜,瞳孔一瞬失去聚焦,又重新固定了目标。

“没什么好佩服的,我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同样也在问自己,确定吗?”白序青第一次露出类似于悲伤的神情,在那始终温和疏离的脸上,竟也使他变得异常鲜活。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强大,相反,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任性与私心,为了打破家庭赋予的枷锁,为了离开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的生活,为了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郑祁一知半解地听着,显然没懂实际含义,白序青不像贺施玟头一遭提问时的冷漠,此刻却异常有耐心,他问:“你的妈妈有没有干预过你的选择?”

见郑祁理所当然地摇头,他扬起一丝苦笑:“我的妈妈从小就喜欢为我做决定。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喜欢可爱的东西,比如布娃娃,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男生怎么喜欢这种东西,是不是心理不正常?妈妈也是这样觉得,他严令禁止我玩那些,把它们全部扔掉,说都是女孩子家家的玩意儿,我大哭了一场,后来便再也没碰过。”

“我不这么认为。”郑祁皱眉打断,语气颇有些不忿,“有谁规定什么只能男孩玩,或者只能女孩玩吗?我觉得你妈妈在这件事上处理方式大错特错,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不正常。”

“谢谢。”白序青眼底终于染上了切实的笑意,“那都是儿时的事了,如今我早不喜欢布娃娃,也不会因为小事而哭泣。等到长大点,妈妈开始为我报兴趣班,书法,钢琴等等他认为我该掌握的技能,只不过从没问过我喜不喜欢。”

“你爸都没说什么吗?”

“爸爸认为妈妈并没有不妥,他完全支持。”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长成了他想要的样子,循规守纪,乖巧听话,并且往后高中选什么科,大学读什么专业,毕业后去哪个工作岗位,他也悉数安排好了。我知道他想的是为我铺好路,本意也是为我好,但我只觉得喘不过气来,甚至有一段时间心理出了点问题。”

郑祁感到无比窒息,连手臂上的伤口都隐隐作痛,他自诩没心没肺,不是个容易共情的人,却被这番话压迫得几近身临其境,不知究竟是事件本身的沉重,还是因为说出这话的是白序青。

“你之前说并非家庭里父母都在就幸福,我很认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做父母,他们有可能把你视作未完成遗憾的继承者。”

“那你就这样放弃了文科吗?甚至因此改变了整个命运轨迹。”

“我尝试和他们沟通过接下来的路要自己选择,可换来的只有责备和严令拒绝。于是我背着他们做了选择。”他顿了顿,似乎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妈妈大发雷霆,甚至要打电话到学校去更改,但我说,如果不让我读理,我就不学了。他们无可奈何,甚至没想到我会如此软硬不吃。最后要我答应,读理科也不可以掉出前二十,幸亏摸底考不太正式,他们不放心上,否则我这次排四十多名,他们知道后肯定不罢休。”

郑祁神情复杂地问:“如果掉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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