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前辈,那个,要什么房间呢?普通的标间可以吗?”
标间?及川正了正神色,认真地看着比他还认真的影山,Dios mio!他在说什么?他大老远从阿根廷飞回日本,男朋友没有自己的公寓也就罢了,让他住标间?
“可以。”及川面无表情的点头,看影山真的听从他的命令已经开始下单去支付了,他马上又打断:“那你今晚还住宿舍吗?”
最后的机会给你,飞雄,你可一定要抓住。
“我等下送及川前辈你去酒店之后回来还要再训练,本来还想让你看我训练的,但果然时间已经太晚了,还是希望及川前辈可以好好休息,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
“你别想了小飞雄。”及川坐在床上重重冷笑一声,“无论是等下,还是明天,甚至是后天,到我休假结束从日本离开那天,我都不可能看你训练的!”
“现在把那愚蠢至极的标间退掉,订大床房!”
“可是我已经付过钱了。”影山委屈。
“订大床房!”及川把自己的钱包砸过去。
迫于及川的威胁,影山最后还是把标间改成了大床房。及川冷冷看了眼牛岛的床铺,又瞪了一眼影山,最后冷哼两声大跨步离开了影山的宿舍,险些撞到从隔壁的隔壁房间突然推门出来的宫侑。
宫侑当时正捧着一盒小蛋糕,晚上吃他嫌热量太高,不好消化,于是出门找一个人跟他分享一下,差点被及川碰掉到地上,他眉头一皱就要开始骂人,影山及时拉住了他。
“对不起,侑前辈!”影山急吼吼地跟他道歉,又去看及川飞速离去的背影,他心里着急,面上也能看出来,但现在心情突然不好起来的宫侑权当没看见。
“飞雄君,那是谁啊?”
“是及川前辈。失礼了,侑前辈,我下次再给您买蛋糕道歉。”
“喂,飞雄!明天你过生日,治说请你吃饭团,要去吗?”宫侑追着影山的背影喊,“对了,蛋糕要街口那家不甜的,我买的这个太甜了!”
“知道了!”影山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楼道中。
“发生什么事了?”星海擦着头发出来看见宫侑倚在护栏上吃着蛋糕看楼下,他顺着宫侑的视线往下看,看见影山跟在一个男人的身后,两人一起往外面走的画面。
“影山旁边那男人是谁?”
“不知道。”宫侑摇摇头,把蛋糕递出去,“要来一口吗?”
看着被勺子挖的惨不忍睹的小蛋糕,星海冷漠地拒绝,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影山跟着及川从宿舍楼出来,小跑了两步,总算赶上及川的步伐。
“及川前辈又在生什么气?”
现在的影山已经不会去想是什么原因让及川突然生气,因为他生气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与其自己想破头皮地去想一个错误的答案,不如直接开口问,虽然及川前辈不一定告诉他。
“我没有生气。”及川的回答果然如他想的那样,“你看错了。”
“那我要牵手。”影山朝他伸出左手。
“……不牵。”及川朝他看了一眼,又移开视线。
影山看及川神色,感觉现在又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于是把手缩到了口袋中。
“及川前辈为什么突然回来?”他问,“都没有提前告诉我。”
及川脚步顿住,神色有几分复杂,但很快就收敛了,皱眉回答道:“我上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把我放在桌子上吗?”
翻旧账了,影山有所感的闭嘴,眼观鼻鼻观心。
“你真是好不得了,小飞雄!不接电话就算了,接了电话居然还要嫌我烦,把我晾在桌子上是吗?你知道国际漫游一分钟有多贵吗?”
影山撅着嘴有心想反驳什么,但自己也知道理亏,于是始终不说话,任及川细数他自己都不记得犯没犯过的错误,两只手都缩进大衣口袋里,表情很桀骜。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有说错吗?”及川瞪他,“不许撅嘴。”
“哦。”
依旧是眉头皱着,嘴巴撅着,嘴上应的好好的,到了脸上,永远心里怎么想的怎么来。
及川重重叹了口气,凑近两步,去兜里摸影山的手。
手指突然有硬硬的触感,及川浑身一麻,僵在了原地。
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及川下意识地纂紧了影山的手,感觉到影山看过来的视线,他又非常不自然的放松,过程小心翼翼的,生怕再碰到什么东西。
但衣服的兜就那么大,容纳了两个成年男性的手掌,和一个,及川低头看了看,嗯,是左边的口袋,一盒被队友力荐的L码三枚装超薄带螺纹的安全套,蓝莓味的。
此刻的及川内心发出尖锐爆鸣声。
尽管有意控制自己不要太紧张了,但收效甚微。
及川眼睁睁看着影山把右手抽出来,戳了戳他的脸颊。
“及川前辈,你的脸好红,是发烧了吗?”
“……是太热了!东京冬天的温度,也不过如此嘛!”及川口不择言道。
影山动了动左边口袋里被及川握着的手,直觉不要揭穿他。
及川前辈的手,明明就很凉。
及川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哪只脚先踏入的酒店,也不记得是哪只手拿着房卡刷开了房间的门。
等他真正有自己的意识时,影山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你去哪?”及川站起来,往影山的方向快速走了几步。
“我去药店买一些感冒药,及川前辈,你的脸真的很红。”
及川暗自松了口气,本想告诉影山,不用了,他不是感冒,但念头一转,及川说:“好吧,你去吧。”
房间门发出咔哒一声合上的瞬间,及川跳起来把自己砸在床上不停地翻滚。
啊啊啊啊啊啊我是白痴嘛!
怎么会忘记!衣服口袋里!那么危险!的东西!
这下不是全部暴露了嘛!
及川感觉自己要吐魂了,羞耻致死的人少有,但不是没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飞雄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及川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感激飞雄的纯洁。
比起飞雄,他真是个肮脏的成年人。
及川想起自己的处男身份,决定把自己归于心灵肮脏但□□纯洁的那一栏。
这些心理安慰很快地安抚住了他的情绪,及川咬着嘴唇抖着手,掏出手机准备久违地联系一下自己的发小,请教他现在箭在弦上,要不要发,怎么发,往哪发……等一些问题。
可如果连这种事都要问别人的话……那么接受自己当一辈子的处男,似乎也变得不难接受了。
及川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
然而除了疼痛,他别无所获。
冷静下来,及川,你可以的,及川!想想临走前教练和队友们对你的祝福,你可以的,彻!及川这样在心里为自己打气,等飞雄回来,如果他拿出兜里的东西问他那是什么的时候,就告诉他是礼物,生日礼物和圣诞礼物,一盒套和一瓶润滑液。
太肮脏了,怎么说得出口!
及川捂住自己的眼睛,觉得前路昏暗的无光。
并没有给他太多缓冲的时间,门很快就被敲响了。
“及川前辈!我回来了。”影山隔着门喊他。
及川快步过去拉开门,放影山进来。
“医生给我开了一盒预防药和退烧药,现在先喝预防药,如果真的发烧了才能吃退烧药。”影山将药盒放到桌子上,脱掉及川的大衣,拿起烧水壶烧水。
及川看着他忙活,想悄悄把大衣收起来,但又觉得如果这样做了,自己这几天的辛苦全都白费了,一时间纠结不已,选不出一个好的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他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了——影山端着为他冲泡好的药剂走过来,递给他,然后顺势坐在他身边。
及川的眼角余光告诉他,影山不仅是坐在他旁边,也坐在大衣的旁边。
这样及川要想把大衣拿走,那必然会经过影山,然后影山就会问他,及川前辈,刚刚结账的时候我在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两个东西——祈求上帝他并没有把东西拿出来——那是什么?
想到这里,及川喝药的手抖了一下。
为免烫伤自己,及川把杯子放到茶几上准备晾凉了再喝。
几乎是在他把杯子啪嗒一声放在玻璃茶几上的瞬间,影山开口了。
“及川前辈。”
及川的心猛地高悬起来。
“很烫吗?”
及川的心又放下去。
“有一点,所以想晾凉了喝。”
影山便不说话了。
及川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说什么,于是又把刚刚才自己亲手放到茶几上的杯子拿起来捧在手心。
“对了,及川前辈,侑前辈说治前辈明天请我吃饭团,你要一起去吗?”
“侑前辈和治前辈?”
“侑前辈是刚刚及川前辈在楼道里差点不小心撞到的那个,他也是国家队的二传手。治前辈是侑前辈的兄弟,现在在上大学。”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怎么用名字叫他们?”
“因为他们是双胞胎,叫宫前辈的话会分不清。”影山老实回答。
及川点点头,没再逗他一句,叫声彻前辈来听听,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情。
又没有人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期间影山屡屡看向及川,及川都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影山抠着沙发缝处的褶皱,忍了好几次还是没忍住开口:“及川前辈?”
“什么?”
“……现在几点了?”
及川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九点半,怎么了?”
影山下意识地撅了一下嘴,看及川仍旧没意识到什么,嘴唇张了又张,最后憋出来一个,“太晚了,我要走了。”
及川这才看向他,眉眼间带着警惕:“去哪?”
“回宿舍。”影山说回就回,打定主意后直接站起身来准备往门外走。
“等一下!”及川叫住他,“你回就回,拿走我的大衣干什么?”
影山显然没想到及川叫住他就是为了让他放下他的大衣,愣在原地,看着手上属于及川的雀蓝色大衣,有些不敢置信,“外面很冷。”他里面只穿着训练用的运动服。
“我不是这个意思。”及川意识到他误会了,忙脱下自己的羽绒服递过去,“穿这个吧。”
影山看看自己手里的,又看看及川手里的,选择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及川前辈,明天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啊。”及川的声音发虚。
影山用审视的眼光看他,“及川前辈这次回来变得很奇怪,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吗?”
“什么?”及川好像没听清,他刚才说什么?
“我说,及川前辈在外面有——”
“你胡说些什么,我还没怪你和牛岛住一起呢!”及川面红耳赤地打断影山的话。
“关牛岛前辈什么事?明明是及川前辈更奇怪!”影山皱着眉头反驳。
“我哪里奇怪了?”及川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还不是在想要送你什么礼物!”
虽然礼物可能是个动词。
影山控制不住地眼睛一亮,“什么礼物?”
他上前几步,和及川的眼睛对视,及川甚至能看到他墨蓝色的眼睛里自己的身影。
“是什么样的礼物?”
帮助你摆脱处男之身的礼物,预防避免三十岁还是处男会变成魔法师的礼物,是爱情的礼物,是一盒蓝莓味的被队友力荐的L码三枚装超薄带螺纹的安全套,还有一小管队友推荐特别好用的润滑液。
是祝你成年成为大人的礼物。
然而不管说的多好听,及川总不可避免地想到阿根廷午夜街头美丽风流的女郎,想到被队友灌输的那方面的思想,想到他不想当个处男,想到他想和影山上床。
看着影山堪称纯洁的面孔和眼神,及川呢喃着几乎发不出声音地说:“我想送你爱,不是柏拉图的那种。”
爱很多时候都是名词,但现在及川想让它变成动词。
影山没太听清,脸颊往及川嘴唇前凑了凑,“什么?”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属于影山的侧脸和耳朵,难道要再重复一遍吗?
及川内心忽地有些崩溃,呼出的气息吹动影山的睫毛,及川看到它们像蝴蝶振翅那样颤动着。
他突兀地闻到酒精的味道,听见水声,笑声,嘈杂的吵闹声,感觉到热热的风。
像被蛊惑一般,他凑上去亲了一口,亲在影山的眼尾。
“一个吻。”
“礼物是,一个吻。”
一触即分。
影山只听到及川说礼物是一个吻,但等了半天并没有等到及川凑过去亲他,反倒又有些要走神的样子,眼神迷茫。
于是他主动地用嘴唇贴在了及川的嘴唇上,张口叼起及川的上嘴唇轻轻咬了咬,然后退开。
眼睛一直在捕捉着及川的表情,看他有些吃惊地看过来,影山鼓起勇气又凑过去咬了咬,这次还伸舌舔了舔,“这样,是吻吗?”
及川被他的动作摄住了,一时没说出话来,少顷,他伸手抱住了影山,脑袋埋在影山的颈窝里,在他耳边小声地说:“是的,这是吻。”
“但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不要送你吻做礼物,我想送你爱,很多很多的爱。”
他一口咬上影山的喉结,像影山刚刚咬他嘴唇那样,亲亲舔舔的,弄得影山很痒。
影山仰着脖子方便他动作,等及川不动后,影山突然说:“是要做吗?及川前辈。”
及川正在做一些准备工作,比如亲亲脖子先把人亲软然后再做其他的,没想到他还没亲到耳朵,影山就先爆出了他没有想到的发言。
“……做什么?”他看着影山的眼睛。
“□□。”影山回看他,依旧是非常纯粹的眼神。
“做——?”及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看到了,安全套和润滑剂,在你的衣服口袋里。”影山补充道,“我以为你住大床房是为了这个。”
“本来是这样没错,但等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熟练?我要做什么你都知道?”及川感觉脑子里久违的钟又开始敲了。
“而且你为什么认识安全套和润滑剂?”
“说起来,那个时候你问我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这是什么?”
“你是谁,把我的小飞雄还回来!”
及川大破防。
礼物的动词时间被迫停止,影山不得不坐在床上回答及川问的所有问题。
“你说你是看杂志看到的,谁的杂志?”
“牛岛前辈的。”
“……谁?”
“……天童学长借给牛岛前辈看的杂志。”
“还有谁的?”
“……侑,宫侑前辈的。”
“很好,小飞雄,你完了!”及川扑到影山身上把他压在床上。
“请起来,及川前辈,你好重。”
“吵死了!”及川咬他的嘴唇。
“那要做吗?”
“都说了你吵死了!笨蛋小飞雄!”
再见,柏拉图,不,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