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成想将军身份如此尊贵,日前……谢过将军救我。”半见颔首道。听王衍问得是这个,半见想好呛他的话反而不好开口了,况且他才救过自己,至今也没机会当面谢过。
“尊贵?”王衍冷哼着道。“此时也大可不必这般恭维了吧!我可是半点也没看出你有怕了的意思。”说着,王衍从腰间掏出一根链子,四根指头一松,那枚琥珀遂吊在他的拇指之上。“我既如此尊贵,说说看,它怎么还让你给卖了?”
“不,不是卖了。”小丫头见那吊坠,才也明白王衍的意思,心里确实是怯了,遂娇俏的笑了笑,脸上尴尬着丝丝的疼,这脸打得是又准又狠。“是当了。”
“那怎么让你给当了?”王衍又问,挑眉不禁嗤笑,见半见憋了两下嘴,没有说话。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她确实是给当了,钱她也花了,难道编个理由骗他?慢说是骗他不住,便是被人按住手还要狡辩,死不认账的心思,也定然会激怒对方。
“他日我手头宽裕,还是要赎回来的。”半见脸色变了又变,张了两下嘴,才道。
“哦?何时?待西市的铺子转手卖掉?”王衍问道。
“看来王将军不是那日才认出我来的,想来这琥珀,早到了您的手上吧?”
王衍见她绝地反击,竟把话题扯开,面上托着了然的笑,点了点头。“若不是你当了这琥珀,我确实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点个个子。哪日若是在国公府里见了你,也未必敢确认就是你。”
半见听罢这话冷下脸来,她确实不好看,但是也不愿意听人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遂低头不语。
想是也发觉如此评价女子的容貌不妥,王衍遂也没再开口。此时半见若铁了心不想说话,两人之间必然冷场,可今日半见偏偏就不想解了这围,场子霎时间冷到冰点。
小丫头仿若这屋子里只有自己,低头轻抚着火山,见王衍忽然要走,刚一转身又扭回头来瞪她,半见忽然抬起头望向窗外,把王衍生生晾在一边。
“它还是给你。”良久,王衍大体是看透了半见不会给他解释,才又把琥珀递给半见接着。“若是没钱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或者拿着它再去当,还去那家当铺便可。”
“将军,那半见岂不是受之……愧不敢当了。”
半见再控制不住心里的痛快了,那琥珀上次就当了一千五百两,她憋着笑却还是不得不笑,活了两辈子都没遇见这么牛逼的买卖,这他妈的不是跟神笔马良一样了,许愿琥珀呀!
小丫头是真想要那东西,这辈子的她根本没有什么底线,也不怎么太想要脸,有便宜不占不是她小女子的所为,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无牵无挂方可一身轻松。女子便就是条条框框太多了,牵扯太多了,才会一生任人摆布,授人以柄。
“你还有愧了?你哪里是有愧之人。”王衍斜睨这半见,眉头微微掐紧,伸手把那琥珀又往前递了递。
既然王将军这样说了,半见深感不好推脱,又怎好违背将军的命令,遂伸手接过那小东西,还是一样的温润,他手掌的温度沁得那琥珀更像是抹了油一般滑腻腻的。
“那就……”半见哼笑了声,起身福礼道:“谢谢王将军。”
王衍并未说话,睨了半见一眼,想是不耻她的市侩,转身要走,却刚走了两步就又停了下来道:“你还真是……”
有奶就是娘?半见心里接住了王衍的话茬,嘴上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她就是又能怎样?人在世间活,还有更好的生存之道吗?
体面,道义,矜持,名分,那都是姑娘们的,下人,只有钱才是真的。
她不偷不抢,不害人,难道还不够,还要她束手就擒,坐以待毙,拾金不昧是咋地?这个剧本可容不得她那般挥霍,否则怕是就死了。
贪得无厌,还是要的。
皇帝回拔的速度堪比逃跑,显然王衍是临走前才过来“兴师问罪”的,紧接着他便护送着皇帝的行仗往皇城跑了,狼狈至极。
如此看来,这一仗却算不得胜,好歹也不算败了。
前脚皇帝刚刚逃走,那些达官贵眷便紧跟着就跑,郡主带着英七小姐也火急火燎的要走,扔下一大堆的器具物件也都不要了。只临走前英姑娘来了帐子里,要她跟着一起走,半见不依,英姑娘便也要留下,还是报春偷偷去报了郡主,谢元德才拎着马鞭堪堪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