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皇帝此时死了更好,真是上梁不正,下梁居然还长得直瞄了。太子殿下也好,三皇子也罢,都很不像他这位父亲。
只可惜这么爱倒腾的皇帝陛下,生育能力却是不行,满后宫的后妃统共却才鼓弄出四个孩子。大体属于纵欲过度,小蝌蚪成活率低。遂二皇子十岁便就殇了,三皇子还是打小的弱症。
单单是安宁公主和太子两个全乎人,女儿偏偏遂了爹,性格乖戾易怒,反而是太子殿下,朝堂上多有盛传,说他勤勉谦恭,为人正直和善,便是女色也从无沾染,难不成是那传说中的萧景禹?
果不其然让半见猜个正着,从头晌等到了下午,午上半见切了个酣眠,再一睁眼,校场上集结的公子哥们好似汗蒸馆里的大爷,枪杆子扎在地上,一个个臊眉耷眼,三三两两交头接耳,那是越等越闹心了,可皇帝似乎并没有出来观猎的打算。
他不出门,谁能乱动一下。
半见拿起盘子里最后一块枣泥卷,再这么吃,她恐怕也得患上糖尿病,她这个心脏,糖尿病可是致命的,便又把点心放回到盘子里。
英姑娘的一席红衣尤为耀眼,与安宁那抹黄色遥遥呼应。昨儿她来便说今儿定要让安宁涨涨教训,哥儿特意送自己来山上等着,想来也是不想让她落入那安宁公主的圈套里,再来行要挟之计,却不曾想那皇帝行事也像是开玩笑的,没个深浅。
太子殿下几次来到皇帝账前,不得入内。怎奈那里面的人不是某一个妃子,若是皇后娘娘或者但凡某个娘娘尚可上前一问,偏偏是这等外室夫人,反倒不好多问了,直等到太阳偏西,明亮渐弱了,皇帝大帐才掀开了帘子。
“半见姐姐,你觉得还能围猎吗?天都要黑了。”蔻梢打着哈气,她下午时靠着小己也已经睡了一觉了,这会看样子是又倦了。
“能。”有什么事是这位皇帝陛下做不得的?半见斩钉截铁的道。“你看那皇帝冠都带上了,不围猎又怎么能罢了。”
半见并没看见信娘出来,想必临撩开账帘之前就从后边出去了,这个时间皇帝才出来,必然时要晚上观礼以做消遣的。
“太阳都要落山了,能看见什么呀!”蔻梢小声的嘟囔着,却不知道这正是半见最担心的。
白天猎物躲着人跑,遂狩猎都是白天,可到了夜里,很多野兽的视力都比人要好,它们看见火把便会趁着夜色聚集过来,谁是猎物还不知道呢!
半见手搭在火山的身上,太阳才要落山,火山似乎就不太一样了,它更加警觉了起来,两只小耳朵前前后后的扇动,身子也不在软塌塌的,反而僵硬挺直,脊背绷紧着。
果然,围猎前的号角响了,低沉浑厚的声音震得山谷也跟着嗡嗡作响。
火山身子朝半见靠了过来,害怕得不住的抖。它这个大小肯定是没经历过围猎的,这大体是动物的本能,这种声音恰似野兽的闷吼,对于它们来说,也许是刻在基因里的恐惧,便是从来没听过也是怕的。
半见朝着山下看,傍晚仅剩下的那一点微光转瞬即逝,哪里还能照亮林间深处。但此时她还是能看见谢元律,心里的担心不免更胜了一些。
“半见姐姐,咱们要下山吗?”
“不用,我们在这等着。”半见道,也许此时下山才是对的,但是这里的地理位置太好了,观察下面的动向远比在下面傻等更有用些。
半见把火山抱了起来,它小得刚好可以趴在自己的手臂上,拄着拐杖走到崖壁边上,迈过少爷划的那道线,蔻梢刚要提醒她,见半见抬手示意她不用多说了,便也跟着迈了过来,站在半见的身侧。
“姐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蔻梢问道。
“我感觉哪里都不对,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半见眸子瞥向脚下无尽的黑暗中,冷冷的道。
山谷下面点起了熊熊的火把,星星点点的照亮了也不过只在营地的附近。
看这夜色,再过哪怕一会儿功夫天就要彻底黑了,天黑之后还能围猎什么?猎物在暗,人在明,难不成要拿人来填?这狗皇帝难道不明白?
半见心里这样想着,愈发的担心少爷。谢元律的骑射才刚刚有了些眉目,这会就被这皇帝套路了。
越来越多的火把生起,只为对抗黑暗,大晚上的敢于偷袭火把的定然都是野兽,这可是拿命相搏了。
半见到处搜索着少爷的身影,却在无意间看见了王衍,他骑着那匹枣红色的马,就站在皇帝大营的边上,一道阴影把他藏了个严实,见半见朝他看了过来,王衍御马走出阴影来,他竟然看得见山顶的自己。
半见下意识的朝身后退了半步,想想又发觉全没什么必要,便又站得挺直了。既然已经认出对方了,原本也没什么可躲避的。况且,王衍显然并无恶意,还得找少爷要紧,可仅仅这一秒钟的走神儿,谢元律竟然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