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男女分席,按年岁辈分婚配与否还有细分,姑娘们这边谢元律不好过来,便让半见引着司马小婴过去。
“姑娘里边请。”半见纳头侧身走在前面,一股子香胰子的味道直扑人脸,转眼间便是一片暧昧春色。
今日来各府的小姐众多,半见也大多都不认识,两两一簇,或坐或站,怎一个赏心悦目了得。婢女到底是分明的,工作服都不一样,自家有自家的规矩,半见这身份,此时不该抬头,只能盯着贵人们的鞋面朝里面带路。
“你叫半见?”只听见司马小婴问道,软而糯的话音轻轻的瘙着耳朵,却只有她们俩听得见。
“是。”半见也小声应道。
“嗯!是个得体机灵的丫头。”司马小婴又道:“你家公子还提起过你,说你聪慧,知进退。”
“不敢当公子的夸奖。”半见赶忙又道,走过一道高高的门槛,她便顿了一顿道:“姑娘当心脚下。”抬起胳膊好让司马小婴扶着,那姑娘便拽了她的手,半见颇为诧异的挑眉瞧她,她却只看着脚下。
做婢女的都是卑贱之身,主子再看中也是下人。姑娘们大多只会把手搭在婢女的胳膊上,隔着一层衣料,莫要沾染了,手挽手,大体是姐妹间才有的交道。
半见不敢多问,遂敛下眸子,只扶着司马姑娘过了门槛。
德少爷大婚,小姐们个顶个争奇斗艳,花枝烂颤。蓉小姐当然是不落人后的,本就是个没人张罗的,她偏最要强。今日给小郡主送亲的便是王将军,天时地利的好机会,那必是要穿得极得体的才好。
打昨儿起隔壁院子就讳莫如深,紧紧守着院门,一早上也不见个人出来,这会半见才有机会见院里这位嫡小姐的真容。
天水色秀面的前襟绣着凤栖枝头,压紧了西子色的裙摆,也端庄也疏离,恰似在水一方,亭亭独立。是花了心思的,着意突出了笔挺的气度,遂发饰首饰虽清爽简单,却都更显高高不可攀附,这小心思呀!也难为她如溺水之人,唯有奋力而已。
芙三小姐总算是大大方方出得门来了,自打初二与国公爷话不投契,见天的不见人影,不知道还以为早嫁去了杜家,今日看那架势却不是想通了。
她这身衣裳锦绣坊里早半年就准备上了,海棠色秀朵朵的芙蓉花,最惹眼的便是了。总不好钱都白花了,必是要给嫡出的妹妹上一课的,若不是生了和杜雨桓的婚事,连院门都不想出,她早该显摆的,那便就挑了今日吧!也好狠狠地报复郡主,她嫡母。
海棠色极衬芙姑娘冷白皮的肤色,姨奶奶娇俏的眉眼她到是没有的,却有着比姨奶奶更小巧饱满的山根,便让整张脸都立体了起来,掐着那副冷颜色的模样,见谁也是不说话的,便是见了嫡母也只单单一福礼,问了句母亲安好,也就罢了。
四小姐谢元薇越来越圆润了,自打与言拙儒的婚事定了下来,她便鲜少出来走动。说也奇怪,与言拙儒的婚事也不见两家如何商榷,突然便就定下了。定了也就定了,再之后也没见四小姐多与言少爷走动,连书塾她也不来了,果是闲了就吃,丰润的脸颊微微砰起,红唇越发显得小而点点,像个壁画里的唐装美人。
六小姐谢元萍是养在三奶奶身边的姑娘,出来自然是三奶奶的体面,两个女儿一左一右的立着,三奶奶偏着谁长短立现。
那三奶奶哪里是什么良善之人呐!听说这萍小姐小时候在三奶奶屋里是端茶倒水,早晚伺候,跟女使一样干活,五岁前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穿过,只是什么样的环境滋养什么样的人,不受待见的孩子自然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半见最佩服萍小姐的情商,那是一等一的好,眼力见连许多女使也自叹不如,半见就是这其中的一个。
三奶奶与这萍小姐宛若母女,一时扶耳,一时说笑,头上的不摇是摘下来插,插完了又摘,来来回回折腾了几遍了都是些由头,总之就是亲近。谢元薇站在一旁插不上话,却也不恼,单论富贵,她怕是谁也不惧。
啤酒瓶子般翠绿的翡翠蛋面,上辈子半见只在拍卖会上见过,薇小姐带得满脖子满手都是,比旁边的嫡母都显富贵,只她好似也不太清楚,并不着意。百无聊赖,懒懒的左看看右看看,没一会就坐下了。这老绿的翡翠不免显年岁,奈何她是真的白净水嫩,白肉忽闪闪的藏它不住,便是半见也觉得脸红心跳,也难怪那言拙儒非要娶她。
薇姐瞟着蓉姑娘的腰身,也奋力的挺直身子,奈何她确实有点胖了,怎么看都还是弓着背的。几个适龄的女青年一顺水的排排站,像极了春晚的女子大合唱,挺胸抬头,翘起屁股,一个个的使尽了浑身解数,生怕姐妹间落了下乘。
便是古代如此厚重松垮的衣裙也遮不住少女傲人的曲线,环肥燕瘦,也许不尽如人意,也还是好看的,年轻女孩的皮肉不全是美艳,更多的是鲜嫩,嫩得便是垂垂老朽,也好似支棱了起来。
“半见,这位是?”英七小姐自是不用说的,美貌聪慧无出其右,兄长大婚,她仍旧是简单清爽的打扮,全也没什么特别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