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
半见从鸡腿上扯下两块肉来问道:“这些可吃得下?”见那少年点了点头,夹了一筷子喂给他吃。李锦娘此时拿了那药瓶过来,半见旋即站起了身,好让李锦娘坐下。
“李姐姐,是要给我吃药了吗?”三皇子道。
“嗯!你放心,你睡着的时候,姐姐已经自己喝了这药试了,你看,没事。你少喝一些,咱们一点点试着来。”
不仅李锦娘试了,这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半见挑了几个咳嗽重些的,都试了,虽看不出好转,好在没人因此丧命。
“好。”男孩说着坐起身来,拿了那药,胸口起伏着却半天未敢饮下。
“咱们可以选择不喝的。”半见居高临下的道,见那少年仰头看她。“你若是不想喝,就不喝了,不必为了别人的期待勉强自己。”
“不,木姐姐,我喝,我可以的,你等,等我一小会。”小小少年道,又盯着那瓶子看了良久,方才饮下一口,像是喝了酒一样咧开了嘴。“不好喝。”
生等着那少年睡了,半见也不敢睡,和李锦娘坐在他的床榻边上,抱膝发呆。
两个姑娘都提心吊胆的,李锦娘三分五分就去摸摸那孩子的手。这药劲果然不小,少年转眼就睡着了,沉沉的,身子也越来越热了。
“怎么办半见?”李锦娘难得的慌神,半见也是汗如雨下。
她也就是个半吊子,能有什么好办法。况且她上辈子青霉素过敏,根本也没用过这玩应,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她全也不知道,可现如今她也指望不上旁人不是。
“去打些水来,里面放上些雪。”
用帕子沾上雪水冰凉冰凉的,贴在那少年的额头上。半见又命人拿了酒来,李锦娘立即明白了,便用酒来给三皇子擦拭手心,脚心,腋窝下面,好歹是温度稳定了下来。
小丫头感觉好似被人兜头一盆凉水浇了个净透,汗水从前额滚落鼻尖,滴滴答答掉落前襟。
“半见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李锦娘这才发现半见满头是汗,遂问道。
“没事,吓的。”半见随手拿起酒壶,倒进嘴里,干烈的酒呛得她咳嗽起来道:“退烧了就好,退了就好。”
半见把酒壶递给李锦娘,那姑娘方一愣神,遂绽开一朵绝美的笑来,接过酒壶,饮下一口道:“也没什么吃的。”
“你还想着吃?”半见嘲笑着道,旋即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去殿外。
烤炉上的火早就熄了,还有两只鸡腿没烤完。她遂又生起火来,冷是冷了点,好歹还能烤熟,吱吱啦啦的油脂滴落木炭的声音,香味四溢。
李锦娘也从那大殿里探出头来道:“半见你快回去吧!”她一片身挤了出来:“你这一身是汗,会病的,我来烤。”
半见遂扭头看她,冷哼一声,大家闺秀,尊贵如县主,她问:“你能行?”
“定行。”
果然李锦娘烤得极好,香气扑鼻,汁水四溢,就着酒两个姑娘对酌起来。李锦娘从来没喝过酒,却奈何天生的酒量极好。半见脸色已微微泛了红,她却仍旧是白净的,活像全也没喝过一样。
“半见,难怪谢公子对你情有独钟。”李锦娘道,她口中的谢公子,不是谢元伟,一直只有谢元律一个。“跟你在一处,真是痛快。”
“我打五岁跟着他,天天都在一起,我想对他来说,我应该是母亲一样的人,小时候他怕黑,夜夜都是缩在炕角,睁着眼熬到天蒙蒙亮了,他才会慢慢睡着,现在到是好了。”半见遂道:“见得少,以后姑娘多了就好了。”。
“不是见得少,也不只是母亲,他是喜欢你。”李锦娘又道。
“喜欢?”半见哈哈大笑:“做了下人,就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了,主子的喜欢不见得是好事,但我这辈子恐怕也就是他的人了,他人品好,待我定差不了,我不觉得委屈。和你们当闺秀的不一样,我们做婢女的,只要有个容身的地方,孩子有个名分也就够了。”
李锦娘听罢,点了点头,仰头又是一口烈酒:“这东西也不好喝呀!公子们怎么这么爱喝?”
半见遂笑了,拿起那酒壶来道:“酒,乃忘忧水,喝了它,天下皆在脚下,男人喜欢的,大体是这痛快吧?”
李锦娘似在思忖,胸口剧烈起伏着望向半见良久不语,遂道:“谢公子对你不同。”
“亲人自然不同。”半见也道。
“不只是亲人。”李锦娘道,显然还不想结束这争辩。
“只是亲人也好,不只也好,我不离不弃,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半见遂道,说得李锦娘哑然不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忽然身后那榻上的少年呢喃着道:“好香啊!我也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