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半见遂道。
早知道他谢元德不会那样轻易放过的,想是这两天教训英七小姐没完,今儿才轮到了自己了。
“起来坐吧!”谢元德道,瓷片碰撞叮当作响,许是茶太热了,德少爷吸了一口。
半见遂起身站好,面前是一张高脚薄板茶几,台面上一整套天青釉茶具,烧红的炭火烹得壶中水翻滚热络,谢元德示意了下,半见便就明白了,走过去伺候德少爷奉茶。
“哎!我来。”
半见手刚搭上那茶壶,便被谢元德拦了,朝着左手边的椅子轻抬下颌:“坐哪儿。”
坐?半见眼珠滴溜溜乱转,到底是身份有别,德少爷让她坐?不明就里,她不敢坐。
“哎!怕什么,坐吧!”见半见站着没动,谢元德又道,拿了只新杯子放在那座位前面,点了杯茶道:“坐吧,今儿咱们不算主仆。”
这是什么套路,半见不明白谢元德是要干什么,想想便走过去坐下。总之是福不是祸,是祸坐不坐也是躲不过,索性坐就坐了。
小丫头伸手拿起那茶杯,来这世间这些年,还是头一次姓谢的给她倒茶,遂凑到嘴边上,一股子异香扑鼻,轻抿了一口,真真是上好龙井,舒坦得微微她笑了。
“我听说你爱喝这龙井。”谢元德道。
“看来德少爷今日定是有旁的事儿呀!”半见遂也道,若只是为了罚她,就没必要打探她的喜好了,看来这事她是可以拿来装腔作势了。
“闲聊嘛!”谢元德又道,眉眼难的柔和,又点了杯茶给半见。
“闲聊何事呢?”半见道。方见谢元德猛一挑眉,恰似意外的撇了半见一眼。
“看来这龙井与你,譬如杜康,好酒呀!”谢元德道。
半见当即便明白自己是太大意了,赶忙又端起礼数道:“德少爷既有事要问,那半见必是知无不言的,不过英姑娘的事儿,半见也未必尽知罢了。”
谢元德听罢点了点头:“那就说说旁的,说点无伤大雅的闲事。”短暂的停顿了片刻,谢元德又道:“我听说你棋下得很好。”
“不敢瞒德少爷,半见确实会下棋,好却未必。”
“那就来解一局。”谢元德拍了拍手,见门外一兵士的端了个棋盘过来,单膝点地,举过头顶,刚好是舒坦的高度。
半见扭头看那棋局,白子形式奇好,黑子棋力不弱,布局虽扎实却仍是不敌,此盘能平和尚需功力,若是想赢,黑棋必是要碰上个菜鸟才行,可单看那白棋磅礴的气势,绝不是菜鸟。
“德少爷这是为难我?”半见遂道,死活赢不了的棋局,何况对手是谢元德。
“旁人算是为难,与你或许是请教。”谢元德道。
半见旋即翻了个白眼,想弄死她就直接下手好了,何必还弄个棋盘来,让人恨自己棋艺不精?“德少爷莫要玩笑了,便是棋圣现世总有不治之局,这……”此言一出,半见突然明白了什么,遂又道:“生亦是死,死亦生,不入死局不逢生。”
这棋局定然是某个现实的处境,谢元德也必须解困才行,半见遂伸手拿起一颗重要的白子,放回棋盘之内。
“你这是为何?”谢元德眸光灼灼的看着半见。
“既入死局,有何规矩可言了,或生或死,生死抉择,无道既有道,握不住的沙,不行就扬了吧。”半见道。
谢元德愣愣的看着面前枯瘦羸弱的小丫头,清澈寡淡的眸子里,平静如水,良久也未开口,久到半见都有些犹豫了,只盯着他低垂的眸子左右闪躲。
她不知道他的困局是什么,却知道他定然能想得明白,有时候困在居中可能需要的不是方法,而是换一个角度,但她绝不可能知道多年之后,今日这只回旋镖,竟还会打中自己。
谢元德摆了摆手,让那兵士退了下去才道:“下棋是哪里学的?”
“来谢府之前,师傅教的。”半见道,不敢怠慢他的反应,方见谢元德点了点头。
“你来谢府之前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