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到底没说。”半见遂道。
“我那时身份尴尬,他又如何说得。”李锦娘道。
“你也说了身份尴尬,如今你便是县主,到底是没有家族的扶持,与谢府,与他谢元伟相比……你可要有盘算呐!”
“嗯!这我想过了,我父兄皆不足惧,来日若是在夫家受了冷落,也就只能靠自己了。”锦娘说着,无奈且还透着幸福的笑了笑。
半见深知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遂张了张嘴吧却没出声!自己也不是今日才看出来的,当时都没说什么,现在又有什么可说的?
“鸠城那边可真的了了?”
“是,石青把你的意思告诉我了,我觉得不是大患,这大蒜素只要是早些发现病情,那瘟疫有时候都发展不到黑斑便就过了,不足为俱。”李锦娘又道,说起那瘟疫来,她明显轻松了。
半见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没什么大事儿,但心里还是担忧着万一。你也万万莫要掉以轻心,现如今你誉满天下因着这瘟疫,若是变了天,谤满天下也会系你一人之身。天若冷了,我怕那瘟疫会换个形式出现,若是那样,又不知如何了。”
“鸠城的房舍已经修建起来了,取暖没有问题,会变一种形式是什么意思?”李锦娘遂盯着半见道。
半见深吸口气,遂摇了摇头:“不知道。”病毒的变异会变成什么样,谁又能知道呢?好在这病毒致死率高,传染性强,按理说变异的可能应该会小很多。
“总之还是要防备着的,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也许真就过了,也说不定。”半见遂道,见李锦娘仍旧是一脸的凝重,遂微微的笑了笑,也好解了她的忧心。
入夜后,半见端了少爷盥洗的水盆出去,不过片刻,回来时谢元律竟就歇了,一床被褥撂在外间的榻上。
半见自打认识谢元律,这外间的炕还从来没睡过,扭头看了看榻上恰似熟睡的少年,她知道他没睡着,却不想说穿。
不知道为何,她今日尤其疲累,索性就在外间里住下也好,也这些年了,人人都会厌的吧。
小丫头旋即上了炕躺下,没有软垫的床榻到底是难受的,硌着半见的腰疼。隐约听见里间里谢元律翻了个身,半见便一扭身被对着他,全装着没听见。
李锦娘这人生还真是让人羡慕,一朝阶下囚,一朝栖上枝头。
若是那日跟她去了鸠城,也许今日也可以不再为奴为婢了,所谓富贵险中求嘛!说没一点不快,那是骗自己了。半见多少也是羡慕的,与其夫妻琴瑟,得一人白头不离,半见更看重的反而不是这些。
小丫头吐出一口气来,身子严丝合缝的贴上那床板,不着力气,她突然什么都不想做。
月光清澈似水,幽幽透过窗台,半见睡不着了,遂撑起身子,靠在身后的墙面上,斜眼望那月色。
这家伙几亿年不变的盯着地球,到底是情,还是怨呢?半见默默的抿下头,让月光度自己一身银色,手指在光影间穿梭撕裂,宛若细沙,摸不着也抓不住。
“半见。”
半见忽闻有人叫她,仔细朝着黑暗中寻么,在窗棂角落的下沿儿,一双明亮张扬的眸子显出别样的光彩来。
“英姑娘?”半见朝着里屋榻上侧卧的谢元律看了一眼,见那少年没动,方蹑手蹑脚的推开屋门。
吱吱嘎嘎的门轴声,吓得半见蹙眉闭眼,扭头见英姐在窗前看了半天,又朝着自己摇了摇头,方才走上前去。
“走。”谢元英一个走字,右手钳住半见的腕子,拉着她往门外走。
“等等姑娘,要去哪?”
半见脚下跟着姑娘走,这才看英小姐的打扮,夜行的黑衣,简单竖起的马尾,只用皮绳捆了个结实,肩上担了条褡裢,瘪瘪囔囔该是没什么东西。
“去边境找我父亲,半见你跟我走吧。”谢元英道。
“什么?你要离家出走?”
“什么出走?”谢元英当是没听过这现代的说辞,一双眸子里闪闪的皆是困惑,盯着道:“半见,我就问你,跟不跟我走!你说过女子也可以顶天立地的,干嘛要在这院里做人的丫头?”
“哦……”半见支应了一声,收不住嘴角的玩笑,点了点头,遂放下心来,也叹谢元英孺子可教,当是个煽动情绪的造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