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半炷香吧!准到。”老头说着,脚下的步子更急了,半见赶忙叫他慢点,她也不是不着急,只是看他年纪这样大,不大忍心罢了。
果然不到半炷香就到了,这里和秋市坊的街巷商铺是挨着的,只一条大街隔开,地上插了跟木桩子便是界限,规整得没半点出入,想来住得都是秋市坊里讨生活的穷苦人。
半见给了车钱,和那小子下了车来。一个朴素的院子前面,院墙不高,也就到半见的胸口处,院子里收拾得到是整齐的,西边角上种着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菜,极是翠绿新鲜。
那小子推门往里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姐姐姐姐的,遂正屋的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位粗布裙的女子,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模样。
“小山,不要吵嚷。”女子扶住跑过来的小子,理了理他还算整齐的头发,遂回头招呼半见:“姑娘来做衣裳?”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半见良久,方才热络着道:“请里面坐吧!”
进了主屋半见就有点后悔了,这屋子里许是朝向有问题,是又阴又黑又潮湿,原本在外面还有些燥热,一进屋就凉快了,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冲得半见想打喷嚏,好在是忍住了,没走几步,她便又觉得有点凉了。
“只有这一间,让姑娘见笑了,您进来吧!”女子说着,撩开旁边一个破帘子才跟小山说道:“小山,你在外面守着,有人来你就喊姐姐,不要进来。”
“是。”小山应声便欢天喜地的跑到院子里了。
半见本不想进去了,却见这女子都叫小山去院子里守着门了,便只能进了。
屋子到是干净的,除了太黑也还整整齐齐,却无长物,只靠墙有一土炕,炕上是许多尚未完工的绣品。
正在做的是一身挂裙,脆杏姐姐就常做,半见见过那玩应,这件是大红色的,是女子大婚时的裙子,绣着金色的花纹图案,那上面的一只大鸟像是要飞出来一样,好看极了。
炕角隔着老远放着一只竹筐,也不知道里面装得是啥?莫名其妙的,这屋子里竟有股子奶香的味道,甜甜腻腻到是好闻得很。
“姐姐怎么称呼?”
半见这才仔细的看那女子,她只用头巾包着头却仍旧难掩其美貌。肤白胜雪两腮饱满,隐隐透着粉嫩,唇型美好好似花瓣,像是咬破了一样红润。弯弯的细眉收敛了她美貌的霸气,一双杏眼由是滚圆硕大,就像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且还透着算计,她定定的看了半见良久方道:“奴家姓孙,闺名秀珠,姑娘莫要怕,外面是我弟弟,叫小山,我们都不是坏人。”
半见这才惊觉,原来是自己的怯被人察觉了,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孙家姐姐莫要见怪,我只是不认识您,也不熟悉这秋市坊,所以才……”
“没关系,姑娘把手臂伸开吧!我给您看看衣裳。”
“不,姐姐您误会了,不是给我做,是给……”半见遂发觉不知该如何解释白术那身高体态,低头思忖片刻又道:“她有这么高,是个女子,做姑娘侍卫的,要不做身男装吧!”
孙绣娘扭头似在脑子里画了张图:“那我就懂了,我可就随心而为了。姑娘可着急?”
“姐姐怎知我着急?”半见不免奇怪的问道。
“姑娘这身衣裳前一阵子我刚刚做得,应该是哪个府邸的,贵人的活计,若是没有急事,锦绣阁里一定会接下,你既没在锦绣阁做,想来是急活。”
“三天,三天可能做得好?”半见遂道,心里不免叹服这孙绣娘是个聪慧的,还偏偏绕开半见并不是那管事的采办嬷嬷,私人的活计,锦绣阁许是没看上眼不说,好叫半见免了尴尬。
“能,嗯!那就后天,姑娘来取,还是?”
“姐姐莫要太为难了,我听锦绣阁的活计说,活多得绣娘都干不完。”
孙秀珠听了半见的话,遂微微笑了:“活还行吧!也没多得做不完的。那阁里绣娘多跟伙计有交,活排得满些,我这就还行。”
“那就姐姐让小山给我送来吧!宁国公谢府,三日之后的午时,国公府西北角门。”
“好。”孙绣娘如是说着,眉眼具是柔和的。
半见刚想说点什么客套的,突然听见一声吭唧,是婴儿的一声嘤咛,便愣住了。孙绣娘脸上的笑也僵硬了些,她嘴角不自在的抖动两下,赶忙从那炕上的竹筐里抱起了一个小小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