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煮酒了。”小喜道。
半见遂点了点头:“这事要保密,特别是隔壁院子。”
“放心吧!我知道,定看得死死的。”小喜又道。“蔻稍现在就在隔壁院子里。”
半见听罢噗呲一下乐了,平时不见机灵,这俩丫头关键的时候还真抗得住事。“我几日不出现,看着也会生疑,好在她这阵子不出门,就不要让她出去了,等瞒不住了再说。你可还好?”
“都没事儿,除了你。”小喜道,狠狠地剜了半见一眼。
半见张了张嘴,想说的话似乎很有些说不出口,良久才道:“小喜对不住了,我总是连累你们。”
“呸!说什么话呢!换别人我也不管呐!”小喜啐道。
半见遂拿起托盘里的东西,转身合上院门,又道:“小喜,嬷嬷若是问了,就说实话,她老人家定会权衡的,另外你再找些香灰过来。”
小丫头拿着那东西回来时,石青昏昏沉沉的,他烧得不太重,偏是这身上的溃烂,半见判断大体是炭疽的一种。
半见不是学医的,只大略的看过关于这种病的一些书,隐约记得抗生素是最有效的治疗手段,可是这年代,哪里有什么抗生素。
唯一能依靠的便就是人体的抵抗力,只要熬得住,给免疫系统创造足够的时间,或者就有这一线生机。
半见叫了两声石青的名字,小伙子已经不应声了。小丫头心说真好,连那麻药都省下了。
半见先调了碗糖盐水给石青灌了下去,灌到一半的时候,石青真就醒了,便就又给他喝了一碗蒲公英的苦水。
“但凡你能喝,就要不停地喝。”半见道,见石青点头,深吸一口气,硬是喝了剩下的水。
天擦黑的时候,谢元律终于回来了,只隔着院门叫她:“半见,白酒,我蒸馏过了,你试试可能用。”
半见打开门见少爷也在不远处,便没再说话,只关上了院门才道:“哥儿,我有个方子,但是我不会做,一是用大蒜,二是用橘子,总之一切发霉的东西都行。”
半见把前世科普读物上大蒜素和青霉素的提炼方法都一一交代谢元律,心里却也不指望他能真的做出来,只要有点事,不得不在外面忙活便好。
“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至于提纯和蒸馏的方法,我不知道,你去找二爷看看,他也许知道。先弄大蒜素,更安全,也更简单,至于那一个,能做出就做,做不出来也不要紧,那个是有风险的,有三层的人会不适应,死得比瘟疫还快。”
“好,等我。”
半见拿到酒精扭头看见院中躺着的石青,小伙子撑着头也盯着门口蓬头垢面的姑娘。
“石青,咱们得熬得过,等到哥儿的大蒜素来。”半见道,人有希望便能坚持,若是心里连个指望也没有了,那……
见石青点了点头,眸子里闪闪的恰似坚定了,又道:“疼是疼点,但会过去的。”石青又点了点头。
半见用手帕堵住石青的嘴,看着小伙子一样坚定的眸子,把那曼陀罗的花粉朝他脸上一吹,噗的一声,石青迷离的闭上眼睛,狠狠地甩了几下头,白眼仁上翻,黑眼仁便就看不见了,人像一滩烂泥,软塌塌的躺在地上。
哪里烂了剜哪里,半见见天在石青身上剜肉,剜得手也不抖了,心还越来越狠了。石青腿上的一大滩烂肉,一层层被剜掉,反而没有扩大多少,可是蒲公英的水也好,糖盐水也好,毕竟是没什么用的。
这一日小院的门口,谢元律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一把拉开院门,半见扭头看了一眼那少年,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瓶子,脸上似笑非笑且是激动的,赶忙走上前去又把木门合上。
“半见,我放在门口,你看看这可是大蒜素?”谢元律道。“我退过去了,你开门吧!”
半见打开院门,先是看了眼远处的少年,才低头捡起那小小的瓷瓶,拔下瓶塞子闻了闻那浓重刺鼻的气味,点了点头道:“是。”
小丫头其实不知道什么是大蒜素,她只是在书里见过,上辈子的时代,青霉素也好大蒜素也好,都是药粉,怎么可能是这种刺鼻的油。可她不得不说是,只因为那远处的少年一脸诚挚的期待,也不知道他为这东西熬了多久了,小脸都塌了下来。
半见扭头回到院子里道:“哥儿可命人把院子里用石灰粉都撒上了。”
即便是没有这大蒜素,石青的命应该也是能保住的,他这两日已经不那么烧了,身上的溃烂也剜得差不多了,这几天糜烂的势头似乎也止住了。
半见先合着酒精把大蒜素混合了些趁着石青被曼陀罗迷糊得神志不清时敷在他的伤口上,想想又调了一些大蒜素水给石青灌下。
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半见看着手里的瓶子似乎也再没什么可以做的了,遂一屁股跌坐在门口,腰身软疼得她身子向后一躺,靠在木板上,方察觉木板的那一侧,被什么撑住了。
“哥儿,是你吗?”
“嗯!”门板后面的人轻轻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