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怎么可能?不说城外一个人也没有了吗?”
“都处理啦!我堂兄的大表哥可是禁军统领的副将,那天接到命令,在干粮里还下了迷药呢!就是不想弄出太大的响动来。”
半见更加惊讶了,这人竟然还知道干粮的事儿。小丫头想朝旁边挪一挪,好能看看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可终究是不行的。半见被一群人挤得死死的,面前贴着的女子脸上香粉直呛她的鼻子,慢说是挪过去,喘口气都要打喷嚏。
“不会吧!那城门外可是不少难民呢!”
“还行吧!不少也返回了。”
“哦,那还好。”
半见和这说话之人一道松下一口气来,方听见那人又道:“好什么好,返回去不也是死在路上?”
“啊?”半见遂想起那日死在路上的人,那个半张饼便撑死的人。
“我听说一个不剩,直接拉去砀山,扔到山涧里了。”那人收敛了声音道,似乎是怕人听见。
“真没想到,竟有这等事?他们也不怕上面怪罪?”
“哎呀!你这脑子呀!这么大的事儿,若是没有上面的受益,那些兵将怎么会?你还以为谁不知道呢?”
“什么?这难道是……”半见第一次意识到上位者的不仁,这似乎是最简单省事的解决办法,总之她也想不到更干脆的处置了。
“嘘!你可小点声,小心被人听见。”
“遭天谴呐!”
“行啦,走吧!这么多人猜,都过不去,不看也罢。”
半见被冷冷的落在原地,脑子却不受控制的想起那天,那些个难民的脸。
难道他们都被杀了?半见细细的琢磨那日他们被救回来时的所有细节。说也奇怪,那天的难民确实睡得太整齐了,若是平时,总有几个半夜睡不着觉的吧!可是那天的确没有。
她记得他们往大门走的时候,并不是一点声响也没有的,那黒驹的马蹄声断断是熄不住的,但旁边的人真就一个都没动,睡得极沉,难不成真的下了蒙汗药?
越想越觉得却有可能,但是他们怎么能做到杀完人,地面上却什么都没有的呢?
不对,谁也没看过地面呀!
那肯定是他们回府以后发生的事儿,那不开城门也许不是为了端午集会,可能只是不想让城里的人看见城外的尸首或者血迹呢?
半见突然感觉一阵发冷,她第一次觉得好像是自己错了,英姑娘才是那个最清明端正的人。从揣起这个想法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再也平静不下来了。言拙儒少爷在猜什么灯谜,半见都听不见,便是集市如何吵嚷,欢天喜地,鼓乐齐奏,她的世界仍旧是无声的。
德大少爷那天带了那么多兵将过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放他们几个进城吗?他那么疼英七小姐,那之后也几日了,便是七小姐在院子里砸得多大声,德大少爷也不曾理过。
还有第二日,祝青峰说德大少爷下午未时还在府门前经过,看上去极是疲惫,到底干什么去了?难不成真的杀光了城外的那些难民,收拾到了下午才回城来?
“半见。”
何时人潮散去的半见都不知道,她被谢元律叫了一声才回过神,身子惊得陡然一颤,赶忙应道:“哥儿。”
“半见你怎么了?”谢元律觉出了小丫头的慌张,摸了摸她的头顶道。
“哦,我没事儿,有点走神儿。”小丫头见谢元律温和的笑了,嘴唇微微的扬起,才把手里的粽子递给她,也跟着尴尬的笑笑。
“我没有拙儒兄那么会猜谜,不过就见过这一个,给你。”
霍霍扬扬的端午后,那场地震和城外的难民,恐怕也只有半见心里还没过去。
德大少爷似乎是顺风顺水的,公务越发的繁忙了,压得他没日没夜的奔波,人却看起来愈发春风得意,神采飞扬,至于这个中的缘由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半见觉得定和那日城外的难民有关。
几乎可以断定这事必然还没完,待德少爷腾出空来,定然还有交代,倘若再行交代,怕是要累得报春的性命了。
英七小姐仍然被囚禁在闺房之内,不知道何时门上还钉满了木板,说是禁足,和坐牢也差不许多。
谢元律了然半见的忧心,带她去英姑娘的院子看过几次,院门都没进去,便被门口守着的妈妈拦了回来,只远远的望着,那里面丫鬟婆子到还规矩的干活,偶尔也有瓦片木板的敲击声,却没看见报春。
听底下的人说,德大少爷先是命人将英七小姐的房门都用木板钉上,任何人不得出入。英七小姐也是不服,几次将门板连同木板一起砸开拆掉,总之是拆了钉,钉完了再拆。
“七小姐真拧。”半见巴望着院内嗫嚅着道,还以为报春回来没像电视剧里一样被主家杖毙便就过了呢!原来这古代便是杀人,也还要留出足够的时间,好歹出乎意料才好,好让下人们瑟瑟发抖,主家才看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