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杨青松进入,后面便只剩下英七小姐了。谢元律伸手一把抓住英七小姐的胳膊,此时德大少爷也忽然明白了什么,伸手把妹妹拽进城中,关上城门。
“元律,你干什么?”谢元英气急败坏的甩开谢元律的胳膊,脸憋得通红。
“看出来你想转身跑了,报春都告诉我们了,姐姐能跟咱们回来,不过是不放心半见吧?”
谢元英扭头看向半见,便见小丫头方低下头来。
元德将军一声不吭的朝身后挥手道:“撤。”几百人转身撤离,没一个吭声的,可见训练有素。
“德大哥哥,老庄没事却也受灾了,但并粮食撑不了太久,关键是路不得通。”谢元律道。
“我知道了,元律不用担心,剩下的事,大哥哥来办。”谢元德道。
“来人。”旁边一士兵抱拳拱手。“把他们送回宁国公府,吩咐府上将谢元英禁足,不可踏出闺门半步,否则,杖毙报春。”
被送回到韩山院里时,天色渐明。
李锦娘母女胡嬷嬷安排在西厢房暂时住下,孩子们俱是累的,半见眼睛一闭一睁,三天两宿便就过了,只记得起来吃了两顿含糊的饭,剩下的她便都是迷迷糊糊的。
同安城里像是那地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正赶上端午节,听曲儿的,逗趣儿的,见天的三爷院子里等着挑战棋艺的小子姑娘们,家宴一席连着一席,偏是三爷的嫡出子大难方愈,皆是笑口常开,一切如常。
还以为回来便是一顿好打,谁想到竟然全无声息。半见跟院子里生生躲了几日不敢出门,却听说德大少爷这几日连府门也没进过,公务甚是繁忙。
李锦娘母女到底是官宦家眷,是懂些规矩的,西边厢房里全像是没有住人,声音全也没有。
半见过去看过,李锦娘只在床边看书,除了吃饭,从来不出屋子大门,不多日人便就病了。谢元律命人请了郎中来看,只说是姑娘心思重了,淤积于胸,不得畅快,看着却着实是吓人的,直快到了端午节也不见大好。
胡嬷嬷很担心李锦娘死在自家的院子里,跟少爷说了几次在府外置办个园子给她,都被少爷拒了,只让小喜常常过去伺候,那姑娘都不叫用,说是不能再给主家添麻烦了。
她小娘想来是个苦出身,每日帮衬胡嬷嬷做些杂事,说了几次不用了,也说不听,一个病着,一个讨好着,嬷嬷便也就不说了。
只有英七小姐回到府中便被禁足在闺房之内,再也没露过面。半见自知那事儿追究起来,自己是拖不得干系的,便是不敢出门,也还是着意的打听了英姐院里的情形。
只听说郡主几乎天天往英姐院里跑,一屋子的婢女奴才都挨了罚,至于姑娘,是半点消息也没放出来,偏偏是律少爷这边,只有回来那天胡嬷嬷狠狠的埋怨了两句。
这老嬷嬷几日不见头发都全白了。回来的当晚,她站在院中,手撑着拐杖,腰身塌得厉害极了,口中不住的念叨着还以为见不着了,见不着了,昏黄的眼眸中,泪水像是活了浆糊,粘稠的揩不干净,慢说少爷是她自小带到大的,便是半见也是愧疚不已。
半见心里是过意不去,她心知七小姐出去只是为了救她,那日在城门口姑娘的确不想进去,也不过只是想回头帮帮那些难民。
西市那边地震造成许多房屋倒塌,听说还压死了人,却丝毫不耽搁买卖,市集上照样的热闹。
正赶上端午节,上午连接着喜庆的集市,直从西市口绕道内城主街上,引得各家各户具都出来逛集,也到没什么目的,凑凑热闹罢了。
国公府里原也没想着谢元律还能回来,四下撒出人马全是为着英七小姐,总之回来了总是好的吧!与七小姐的结果大相径庭,律少爷活得如众星捧月一般。
男孩子就是不一样的,便是被人看见了,看上了,也是脸上有光的,人人都赞谢元律有胆识,是谢家的好儿孙。
可半见心里总是奇怪的,难道就这么过了?这么大的事儿,几乎是和朝廷叫板,难道真这么简单?似乎不应该呀……
“哎呀!实在是怕人呐!就那么摇晃了两下,我手里的药都险些洒到一边了。”三奶奶又是那样热络,脖子往上的零件各晃各的,说完手掐着绣了莲花的帕子在空中一抖,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自打仁少爷身子不妥帖了,她还从来没出过门去,从皇城旁边的裕华街出来绕着皇城根儿整整盘桓了一圈,绵绵长长,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