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细说了,一行人飞也似的往老庄奔去,这一次直到院子里也没再晃过了。
半见想着恐怕是还会有余震,砀山不是火山口,老庄的位置也在一处慢坡的旁边,此时也不是雨季,发生山体滑坡的可能性比较小。即便是发生大概率也会从那边的山涧,或者慢坡处溜下去,看刚刚那温泉池水出现的位置,应该是往山涧滑的肯能性更大一些。
半见跟谢元律商议了所有的可能性,便决定还是先留在这院子里看看情形再说。
只是,如果真的没有火山,那这温泉水又是……
半见一时没想明白,她仔细的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没有硫磺味,那温泉水是最清澈的,丝毫也不浑浊,可它怎么就热了呢?
就在半见琢磨得脑仁发疼的时候,很远处,砀山山脉绵延着几乎看不到尽头的绿色后面,一道红光直冲天际,连带着嘭的一声巨响,滚滚的黑云旋即涌出,铺满天边。
谢元律从里屋里出来站在半见的身后,胳膊揽住她的腰身。小喜,蔻梢,杨祝兄弟还有石青,便是脆杏姐姐和小柱宝也都跑出来,站到院子里。
柱宝这孩子还从来没有这样静悄悄过,众人具望着远处的那片红光化作的烟火,一层层不断翻卷,你追我赶,愣愣的没一个人说话。
“是火山。”良久之后,才听谢元律言道。
半见住的庄院里只坏了几个墙角,农户的损失却颇多。
世间万事皆有利有弊,老庄穷苦,原本是块最贫瘠的土地。山腰上的林地,庄户上一年到头也没多少盈余,便是庄上的房屋,也大多是木板石墙垒就的土房,虽不结实,倒塌了却也压不死人。
有些身强力壮的汉子被盖在倒塌的房屋下面,一个人扑挡扑挡便能站起了身来。
几乎一多半的房子都扁平的不到膝盖高了,好在伤亡是没有的,受伤的人也不多。
半见拉上谢元律第一个冲到庄子里靠山的窑洞口,那边的粮仓果然被山顶掉落的碎石堵住了入口。有些时候还是男人这把子力气值得信任,趁着大家都还有力气,杨老伯带着壮汉开始挖。
半见把庄院里能用的东西具拿给了杨老伯。和谢元律带着剩下的庄户修缮还能用的房屋。火山比较远,很多房子都还撑得过去,全用木头下木桩的房子许多还是结实的,有几个竟没什么大碍,依然稳妥妥的,像是这院子。
脆杏姐姐和小喜把屋子拾掇好了,男的一间,女的一间,其他的房间都留给倒塌了房屋无家可归的人,却也是远远不够用的。
庄子里的情形还真算是好的,再向山下看,那里的山体裂开形成一道极宽的沟,下面是水庄和那边的大吉庄。谁也不知道这地震撕扯了哪一块土地,两个庄子现如今都被上面滑坡下来的山体掩埋了。原本的庄子上,连带着庄稼都被一层黑土盖住,那之上是横七竖八连根栽倒的大树。
老庄上下的人具都是庆幸的,房子塌了,无家可归,也都是欢愉的。谢元律带着几个庄子里的汉子满山找能用的材料,人人干劲都足。
火山爆发时候,他们是眼看着水庄和大吉庄被掩埋的,像是抓购机回填的土坑,一点的痕迹都没有,怕是全庄子的人就都要交代了。
“我娘说,那是咱们庄子的风水好。”小喜一边忙活手里的活计,一边说到,嘴角上的笑噙满俩腮的酒窝里。她家最好,连房子都没塌。
摇摇晃晃的小喜家是庄子里顶穷的人户了,若不是这几年来小喜接济,那房子就从来没彻底建好过,不是这边漏点,就是糊不上窗户。谁想到地震她家的位置最靠山顶,反而一点事也没有,晃动也不强烈。
都是受损失的,便是损失不大,也远没有别人的损失更大,来得让人痛快。
谢元律默不吭声的捆那木桩,眉头紧锁,半见想跟他说点什么,又想起那日大片山体滑落盖住水庄和大吉庄时,他惊得出神,便没敢靠近。
“杨伯你可有那粮仓里存粮的数量。”半见问道。
“有。”杨老伯应道:“不过若是靠那里的粮,也撑不了太久。”
石青早上出门,没到晌午便回来了,说是下山回城的路都被塌方的山体掩埋了,想回去,恐怕要绕行很远。
往同安城那边是大吉庄塌方的位置,紧连着山涧,谁也不知道那下面是什么情形,应该也是不通的,可能还要往火山那边走,才能找路回去了。
半见回头看了看那团黑灰,几天来也没个大风,那团阴魂不散的黑灰全无消散的意思,也难怪,那是火山灰呀!几年不散也是有的。
若是往火山方向找路回去,那山路要多久能下得去谁也说不好,庄子里可用的房子不多,光是老弱妇孺住着也还紧紧巴巴,律少爷遂决定即刻往回返。老庄水庄走不了,如果真要绕到那边的火山去,那回不回得去,回去还能不能活,半见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