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去那砀山,若是没了半见伺候不得用的,那我匀给弟弟两个丫头,不,四个也行,就把半见留在府里吧!”女娃娃越哭越厉害了,眼看着不成体统,却也无人敢拦。
木羸又如何不想跟她回去,做她英小姐的婢女,那是里子面子都得意的大大好事。她伸手去揩那女娃娃断了线的眼泪,身后谢元律的小手还拽着她的衣襟。
小小子指缝间捏得通红,想是捏得极紧,嘴里还不住的辩白:“英姐姐我不要两个丫头,我就只要半见一个。”说罢小小子也哇哇哇的哭了起来,一时间两个孩子哭做一团,音量攀比着不断提高,震耳欲聋。
“弟弟,砀山艰苦,半见是女孩子,她受不得的。”英小姐抽抽搭搭的说道。
“我能保护半见,英姐姐,我一定不让她吃苦,我护着她,我吃什么我让半见也吃什么。”谢元律也道,哭声模糊了他的口齿,乱乱的。两大坨眼泪珠滚滚而落,哭得人心都揉縢了,木羸便也伸手去抹那孩子的眼泪,又被英小姐一把抱在怀里。
两孩子都往回拽,胡嬷嬷这才不得不跑上前来。都是小主子,动了谁也是不应该的,老婆子劝,却不得动手。还嘚是德少爷当断则断,他一把拉开英小姐紧拽着半见的小胳膊,把女娃娃抱住了。
“胡嬷嬷,你带着元律和半见赶快动身吧!”谢元德道。
木羸从车窗的缝隙里看得见那少年抱住的小女娃手刨脚蹬,又是打,又是咬,还是死死的被抱住了,小丫头不禁也模糊了眼眶。
脆杏姐姐出了城就开始哭,走得越远哭得越狠,一路哭到了庄子上时,身子筛糠一样抖得下不了车了。
胡嬷嬷呵斥了她两句,不但不见好转,转而哭得更狠。嘤嘤嘤改为哇哇哇,还真是个拧丫头。
木羸高举着小胳膊掺着她走,她还真往木羸身上靠来。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大姑娘,木羸顶多只有七岁,哪里是靠得住的。小丫头索性一松手,脆杏随即跌倒在地,爱站不站吧,不行就躺下算了。
庄子上只有一个院子,里面还有一进。除了每年的上祭,几乎没人来住,算算一年也住不上一次,一应物件却都是齐全的,现下正好给少爷住着了。
木羸他们到时,里面的院子刚刚收拾妥当,干净还是很干净的,只是比不得国公府里。
胡嬷嬷是个稳妥的人,极和善,便是脆杏哭了一路,她也不过是数落了几句,还让脆杏单独去西屋里住下,把刚跌倒时弄脏的衣服换下来。
石青住在外院,和庄子里抽出来的两个男孩子,具都是十岁上下的年纪,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其中一个小个子的,瞪着浑圆的大眼,一见面就跪下叩头,看起来是得用的。他说他叫杨大宝,另一个叫祝二狗,小主子觉得不妥,便给他俩改了个名字,杨青松和祝青峰。
胡嬷嬷又从庄户里选了几个女孩子使唤,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原本木羸还以为她们会不乐意呢,没想到具都十分高兴,通家欢腾的模样,好像是中了大奖,一个老婆婆甚至直接伏地叩首,嘴里碎碎念叨:“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硕大的蚂蚁在脚边上爬来爬去的,律少爷一直蹲在地上看着蚂蚁忙活。
胡嬷嬷命人烧了热水给律少爷洗澡,也把木羸塞进木桶里。
前世的澡堂子总遇见六七岁还跟妈妈一起进来的小男孩,洗个澡嘛!木羸实也不觉得什么。况且便是不想洗,又能有什么办法,她本来就是给这小子准备好的学习婚前常识的,早晚不是那么回事。
谢家怕是死男人死怕了,便是三爷这般不务正业,只醉心研究女人的,也得算是家中大大的功臣了。所以男孩子的性启蒙,必是要越早培养越好了,遂从小伺奉着一起长大的,无论姑娘小子,具是小女孩。
晚上嬷嬷坐在炕上一边缝补,一边哄着两个孩子睡觉。木羸和小少爷并排的躺在一起,听着嬷嬷讲狗熊救下小孩的故事,简直无聊至极。
谁能爱听老太太讲的狗熊救孩子,还不如一声都没有,到让人不觉得聒噪可早些入睡,现在这种碎碎念简直令人发疯。
木羸闭着眼睛听见胡嬷嬷说狗熊扑了过来,在心里补了一句“一个翻滚挡在小孩面前。”猜得极准,正是这一句,正烦躁不已时,就听旁边的小男孩发了话了。
“嬷嬷说些旁的吧!就说些我不知道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