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门上只撂下了一条木质的门栓,不太沉。
少爷撑起门栓来,让木羸搭把手,便把那木栓子抽开了。两个孩子摸着黑朝外走,出门便是府里一条长长的巷道。
午夜的打更人每隔一个时辰才会在府里巡视一番,这时候的巷道里一个人也没有。
小少爷扯着木羸走在前面,腿脚难得的利索,头也不回一下,木羸却总是朝后看。
转了个弯便碰见打更人了,小小子拉着木羸便贴再墙壁的阴影里,
掩耳盗铃啊!
木羸不禁一皱眉,只要那打更的回头看,一准能看见他们。
小丫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很是无力,却见那小子小嘴紧紧的抿着,屏息凝神,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想笑。
躲过这一节又往前走,来到了一个高高的房子前面。夜色迷离,楼上牌匾上的字看不清晰。
小少爷带着她绕到房子的后面,这个建筑明显跟府里的房子都不同,好像也不是这时代的东西。
转到那房子的背面,只见一条梯子戳在那里。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往上爬。木羸本有点想回去,但见少爷越爬越高了,她朝着脚下看了一眼,顿觉得头晕眼花,赶忙又平复了心境继续朝上爬。
这房子大约是现代四层半楼的高度,其实上下也不过三层。宝塔式的层层渐小,每一层都有一根梯子连接上面,想来是修缮用的。待他们爬到屋顶上,那小子翻身就上去了,直立着朝着屋脊中间走去。
“哎哎哎!”木羸喊了两声,借着小小子的力也奋力的翻上屋顶,滚了满身的灰土,却站起来也是不敢的,只能趴着一动不动。
无论少爷如何拉她,木羸也不肯走,那小小子便只得一个人爬上屋脊。
“半见你能看见那边吗?那边应该就是大门。”
半见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似乎也不太远的前面,一堵跟这房子差不多高的大墙。
“过去应该就是外面了。”少爷道。
天边亮起鱼肚白的时候两个孩子又悄无声息的回屋躺好。
木羸心绪不宁,再没睡着了,但小少爷却睡得极沉,胡嬷嬷从下屋出来时门轴吱嘎一响,木羸便要起身,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小丫头的胳膊。
用过早饭,净了手,揩过了脸,也跟老祖请了个安。
小少爷拉着木羸从晖苑的大门出来,凭着昨晚在那楼上的记忆绕着弯的找,转过了一条条的巷道,一个又一个一模一样的角门,很快木羸就迷路了,这会便是想回去也是费劲的。
清早上忙碌的下人大多闷头不吭声,脚下的步子且是急的,便是见了多少也不用害怕。转过来转过去的,还是小小子尤其坚定的走在前面,往前又走了一会儿,那巷道突然就不一样了,特别的宽敞。
小少爷先跑到那条宽敞的巷道上来回的看了看,才招呼木羸从小道过来:“是那边。”
高高的府门敞开着,门口出出进进的都是下人,两边的大墙怕是有三米多高。
“半见你真的要走吗?”小男孩越说嘴巴憋得越狠,一大坨眼泪珠掉落下来,他伸手抹了一把,见木羸半天也没个反应,紧拽着木羸的手渐渐松开了力道。
小丫头毫不犹豫扭头就往那大门冲了过去,奋力的跑着,还没跑几步,便见着旁边的小小子也跟着她跑呢!拼了命的憋红了小脸。待到马上跑到门口时,他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木羸却毫不犹豫,继续奋力的朝前冲,两步跳上台阶……
“哎你是哪个院的孩子。”
木羸被一个男的一把拎住衣领拽了回来,声也不吭一句。反正是逃走的,不成功就成仁,只有一次的机会,既然没成功,那说什么都白扯。
那下人夹着木羸往回走的时候,律少爷玩了命的捶打他,直喊着:“你放她下来,是我让她出去的,是我让她出去的……”
“嬷嬷还是管教得重些吧!这孩子要带着少爷出去,那可就出大事了。”
驼了背的嬷嬷轻轻的点了点头,从袖子下面掏出了一把什么东西,见那家丁便恭恭敬敬的伸出手来接着,哗啦啦的声响,显然不是铜板。
“奴才谢嬷嬷了,谢嬷嬷了……”他像是得了长生不老药一样赶紧的跪地磕头,砰砰砰的极其响亮。
待把木羸带到老太太跟前,小少爷哭得更揪心了,央求着老太太不要处罚木羸。
老太太倒也不急,搂着小男孩也不多做处罚。
“老祖不罚她,不罚,律儿不哭了。”
老太太那样说着,还让胡嬷嬷先把木羸带回了院子,直等到下午小少爷午觉的时候,木羸才又被那驼背的嬷嬷领了回来。